第七章 贤妻(第3/4页)

在不孕不育门诊,他简短的性教育创造了许多奇迹。仅凭一些基本的指导,每8例患者中就有1例在3个月内成功怀孕。马斯特斯把其中一对夫妻的故事得意洋洋地告诉了自己的同事,他们俩都是中学老师,一直以为只要“夫妻同床”就可以怀上自己的孩子。丈夫听了马斯特斯的指导之后一直抱怨说那简直就是杂耍,但夫妻两人还是忠实地听从了他的建议,尝试了两个月之后就成功怀孕了。“我真心觉得这是个难以想象的故事,”马斯特斯后来写道,“起初我也不敢相信,直到我对这对夫妻有所了解之后,才恍然大悟。”

马斯特斯的病例比起绝大多数病例来说都要复杂得多,甚至令人绝望。在《美国医学学会杂志》上发表的那篇文章的脚注中,比尔写道,“E.M.”和她的丈夫是“一对患有严重精子减少症、重点治疗了7年之后最终成功通过帽子技术两次怀孕的夫妻”。然而,在非凡的成功背后,是他们所面对的极小概率。和绝大多数不孕不育研究一样,这个研究发现怀孕的几率与等待时间成反比。在14对面对不孕不育问题超过3年的夫妻中,只有5对最终成功受孕。在纳入这项研究之前,他们在其他医生那儿接受了至少1年以上的治疗,并且最终使用宫颈帽之前,于不孕不育门诊接受了至少半年到1年的指导。文章从专业的角度描述了马斯特斯这样的夫妇在尝试怀孕过程中房事方面所遇到的困难。一开始,他们会通过肛温测量以及阴道分泌物涂片检查来确定贝蒂确切的排卵时间。在这之前,比尔和其他研究中的男同胞一样,要遵守一个“3到5天的节欲期”,如同文章中所说的那样,通过自慰的方法将精液射入“一个清洁的广口玻璃管”。20分钟之内,男方的精液会被放入一个帽子内以备植入。与此同时,贝蒂和其他研究中的女性一样,常规地“使用一种特制中性溶液灌洗阴道,以提供适合精子存活的理想环境”。

医生戴着一副无菌橡胶手套拨开贝蒂阴唇的褶皱,插入装满精液的帽子。紧接着就是最难的一个环节。医生——在这个病例中很可能是马斯特斯本人——依旧戴着手套,将两个手指沿着阴道的后壁探入阴道,保持帽子开口的水平,以防精液提前溢出。当手指抵到宫颈开口的时候,帽子里的精液被倾倒在合适的位置。从那儿,扭动的精子争先奔向那等候着的成熟卵子,就和自然发生的一样。不是所有的子宫和阴道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这篇文章中提到的,准备一个详尽的“B计划”非常必要。在替代方案中,一个空帽子首先被植入到宫颈开口处。然后通过一个带有弯曲针头的20毫升注射器在避免刺伤宫颈的同时将精液注射到帽子中。帽子装满之后,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等待。所有这些帽子必须在原处保留至少8小时以上,通常在16小时之后移除。有些夫妻这样尝试了7次之后才成功怀孕。大多数失败的案例——如文章中所标出的——都尝试了至少10次以上,其中有1对夫妇两年之内尝试了19次,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从统计学的角度来说,马斯特斯夫妇是幸运的。他们只做了两次授精手术就成功地怀上了自己的第1个孩子,而第2个则是1次成功。他们是4对丈夫是医生的夫妇之一,这4对夫妇都学会了在家使用宫颈帽,而不用前去门诊进行手术。文章中提到说:“这4位不用去医院由其他人员进行操作的女士,都很快地怀上了孩子。”另1对出去旅行的夫妇,其放松的心态也让他们很快地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在展望部分,马斯特斯说道,该研究提示了在生育和女性性反应之间存在着某种内在联系。有些不够幸运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进行宫颈帽手术,到最后都阴道痉挛了——防止阴道撕裂的耻尾肌的一种病理性反射,有时普通的卫生棉也会诱发这种病理反射。“在不孕不育领域,精神方面的因素最近引起了人们的重视,与普通性交时的情境相比,授精手术过程中的特殊环境必然会引起或增加非正常的情绪反应,这种反应可能转而引起器质性的改变,比如局部的肌肉痉挛或者血管淤血。”马斯特斯在文章中解释道。不难想象,在门诊这种紧张的氛围中,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放松心态怀孕呢,特别是在自己的丈夫在一旁期待着结果,而男医生则戴着橡胶手套在自己体内进行操作的情况下,其接受能力肯定大受影响。

对于慕子心切有着切身体会的马斯特斯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同情自己的病人。没有和莉比亲自在家试过之前,他不会提供任何补救性的治疗措施。他意识到,精神和肉体以及生育和性习惯之间存在着的某种内在联系,是所有这些努力的一部分。在另一篇和格罗迪一同发表于1952年的关于不孕不育症的文章中,马斯特斯写道,小心询问,以免夫妻感到过分尴尬或约束而不愿意公开他们的性习惯,这样会很大程度地影响结局。他建议说,特别是对于那些曾经被一次次昂贵又无效的治疗坑害过的不育症夫妻,“最初的询问应从夫妻双方的激情体验作为切入点”。作为一名不孕不育症医生,马斯特斯设计了一整套访谈方案,包括夫妻双方共同访谈以及单独的个别访谈,以帮助医生最大程度地了解病人情况,后来他把这种形式改进为一种性生活调查。“当你在做不孕不育症相关工作时,会遇到一大堆有关性的问题——马斯特斯向我们灌输了大量这方面的内容。”在门诊处理过100多名病人的年轻医生赖利回忆说,“你不得不处理一大堆夫妻性行为方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