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10页)
“好,谢谢!”姑娘喘着粗气,把担子换给了父亲。“我们那个村你去过吗?”父亲边走边问。
“没去过,但听说过。‘金辉渠,银祖官,不如秦戈庄和土山。’”姑娘说。“呵呵,我们那个村还行。也有一个山,叫降媚山,山上土质很好,全是果园,春天满山遍野那个美啊!我说不出来,嘿嘿!秋天也很好看,全是通红通红的苹果,把树枝都压的挨着地。除了苹果,还有梨子、桃子、栗子,很多。不像你们村这个山上土这么苦,光秃秃的不长东西。”父亲说。
“是吗?等有一天我去你们那里山上玩。”姑娘羡慕地说。“好啊,山上好玩的地方很多。”父亲很兴奋。
“哎,我问你,你多大了?听大狸猫说你还没找对象?”姑娘大胆问。
“35岁了,家里穷,大哥干过国民党成分不好,到现在也没找上。”父亲说。“不算大啊,我都31岁了。”姑娘很开朗。
“那你怎么还没找婆家啊?”父亲问。
“别提了,我父母死的早,是唯一的大哥拉扯大的。家里穷,大哥一直说不上媳妇,今年都36岁了。眼看着急没办法,大哥让我给他换一个,我又不愿意换亲,一直拖着。”姑娘说着红了眼。
山路弯弯,枯枝栗栗,野草萋萋,本来很远的路,两人拉着呱,一会儿就到了。“哎哟,你们俩这么快啊!”大狸猫一见就问。
“去你的,路上他碰见我,替我挑上来。要是你,早跑了。”王莲边舀菜丢了一句。
“哎呀,王莲,可不能这样说,下次我去挑饭,我巴不得呢。”大狸猫急了。“好啊,下次你到山口等着,是王瘸子来送饭。”王莲给他馒头。
“哈哈哈哈!”工地上人禁不住大笑起来。
父亲和王莲就这样认识了,慢慢感情与日俱增,无话不说,当王莲问及家里亲人时,父亲沉思犹豫没把四叔的事情说出来,想以后成熟了慢慢解释吧。
“那现在就你和五弟生活在一起啊!你大哥的事情好复杂,你三弟、四弟呢?现在干什么?你那个大嫂和孩子现在怎么样?”姑娘问。
“我三弟过继给我的一个叔了,他没儿子。四弟出生时没的吃,从小跟着我的一个亲戚生活。”父亲撒了个谎。“大哥死了不久,大嫂就领着孩子改嫁了。”
一提起大娘和姐姐,父亲就特别想知道,他们究竟怎么样?自从父亲把姐姐送回去后,即使爷爷奶奶死时想见一面,让父亲去接姐姐,大娘家里人不让见,到现在再也没见姐姐了,按说,姐姐现在已经11岁了。
两个月的出夫期快到了,晚饭后,王莲眼色示意父亲到工棚外。
“我回去问我大哥同意不?同意的话,咱俩的事情就这样定了。我年龄也大了,不能再拖了。”王莲含情脉脉,一双大而明亮的美目流盼,就像流淌着月色的皎洁,月华的晶莹。
“好!我等你信。”父亲说。黑暗里,父亲的手不小心触到了姑娘的手,姑娘一哆嗦,不由自主地把手向前伸。两只手在夜色中游离到一起,父亲大了大胆子,抓住了姑娘的手,这是两个月来第一次,王莲如过电般赶紧把手抽回,父亲感到那手好酥好软好烫。
“我走了,你等我信。”姑娘挑起扁担晃悠悠地消失在山间小路上。当夜,父亲睡得好香,打着呼噜,流着口水。梦中回到了牵魂梦萦的降媚山,春意盎然中,那王莲姑娘粉面如桃花,轻盈如蝴蝶,牵着父亲的手,穿梭于小溪细柳,游戏于夹岸桃花,偎依在迎春百花丛中。蓦地,一男子凶神恶煞般追来,姑娘赶紧拉着父亲的手跑,怎么跑也转不出去,父亲一急,被匍匐在地上的爬山虎的青藤绊倒了。醒来一看,是大狸猫的长长的布条腰带缠住了脚。
第二天,姑娘又来了,黑着眼圈,无精打采,黯然无神。趁着无人时候,王莲说:“我昨晚和哥说了,他死活不同意,说要这样做,就打断我腿,他继续养着。你别管了,我继续做他工作。”说完转身走了。
再以后,送饭的真换成了王瘸子。
“大叔,你腿脚又不好,怎么你来送饭?那送饭的姑娘呢?”父亲忍不住问。“是啊,大叔,王莲不来送饭,这石头都寂寞,山风也孤独。”大狸猫开玩笑道。
“不知为什么?他大哥不让来了,在家里呆着,哪里也不让去。”王瘸子说。父亲呆呆的一句话也没说。夜里,大家在工棚里围坐一起烤火。红红的火焰映着父亲伤神的脸,父亲默默无语。
“哎,我说,二哥,你还是明天请假去看看吧,不然过几天我们就走了。”大狸猫用胳膊肘捅了捅父亲。
“好,我明天请假,问王瘸子她在哪里住。”父亲说。
按照王瘸子的指点,父亲很容易就找到了姑娘家。一个比较破烂的用“墼”垒的门楼子,上面孤零零地挺着几颗干枯的狗尾巴草,在风中直立着发出轻微的像蒸汽机喷气那样的声音。那门也够破烂的,劲头儿大的估计一脚踹去,能把它踢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