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5/8页)
白世非含笑道,“早啊,小美人。”
两环平梳绾鬓在他眼底福了万福,她头也不抬,只是缓声道,“公子爷早,尚坠给公子爷请安。”垂视着地上一格一格的青砖,心里不由自主地想,他怎地会在这里?今儿不是应该陪那两位新夫人回门么。
“去哪了?”他问。
眸光定在她垂鬓上缠缚着的一根五彩缨线,脸上笑容慢慢便消失不见,这分明是定亲女子的装束,以示自己已是待嫁之身。
“昨日任医官过府,顺道儿到疏月庭来给小姐也诊了诊脉,说是今儿会差人送些补养身子的药丸来,奴婢才刚和大管家讨去了。”
白世非盯着她因眨动而轻颤的绵密长睫,低下头,绣金冠带一荡,逼迫她不得不抬眼回视,一双如黑玉闪亮的瞳子带着丝淡然,似竭力掩藏万千情绪而强自镇定,然而在如此近的距离,两人仿佛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此刻她脸上最微不可察的一丝变化,都尽然映入了他的眸子内。
不来常忆君,相对亦无言。
一抹笑颜清新得如同晨曦,仿佛不经意便展现在了他的唇边,柔声问道,“我新婚大喜,你不送我几句好话么?”
他夺人心魄的双眸就在方寸眼前,蕴涵万千笑意的眸光仿佛温柔含情,软语脉脉,然眨睫的一瞬间眼波流动后即变成如水深端,渊泫得让任何人也无法看透他内心真正所想。
尚坠脸色平静,“奴婢祝公子与两位夫人永结连理,早生贵子。”
“真乖。”他浅笑着夸奖,却忽然抬手,以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她的颊边刹时现出一道红痕,在她把脑袋别过去前他已收回了手,长袖拂落身后,淡声道,“我要你待在这府里看着我成亲,就是为了要让你亲眼看着,我可有违背当初对你的誓言,如今你可还有话说?”
不意他言出这般,尚坠哑了哑,白世非已越过她径自离去。
原地静立了会儿,尚坠挽起裙摆步入疏月庭。
两个人往两个方向背道而走,谁也没有回头。
一进屋就见晚晴惊慌失措地站在晏迎眉的房门外,尚坠不由得愕然,“你怎么了?”
晚晴奔到她身边,压低声音急急道,“公子才刚给夫人送来封信,谁知道夫人一看完马上脸色大变,眼泪当场流了下来,我给吓坏了,可又四处寻你不着,都快把人急死了!你赶紧进去看看罢!”
尚坠一听,又急又怕,直接推门而入。房中紫檀桌上放着一张纸笺,晏迎眉双眼通红地坐在床榻上,脸上泪痕未干。
“发生什么事了?”尚坠小心地问,趁着铜盘里的水犹温,拧了把面巾给她。
“白公子捎来我娘的亲笔信,说我爹牵涉到几件案子里,今儿已被罢了相,交由御史台审理。”
尚坠目瞪口呆。
“娘怕朝廷会降罪下来,所以叫我近日不要回去,说白家毕竟和太后多少有些渊源,我现在是白世非的娘子,这个身份或能保我一命。”
尚坠想了想,“你何不去请白公子帮老爷疏通疏通?”
晏迎眉被一言惊醒,看完信后她心乱如麻,一时失了方寸,全然想不起那得力之人就近在眼前。
然而,当主仆两人在第一楼门前被告知公子没回来过之后,从林苑一直找到前庭,整个白府已不见白世非的人影,他好象忽然消失了,直到在管事房中遇上白镜,才得知白世非与庄锋璿已经出府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又何时回来,无人知晓,他出门前什么都没说。
晏迎眉和尚坠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第八章一去了无讯
这段时光里,不说晏迎眉与尚坠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夏闲娉和张绿漾也是每日里三不五时地叫丫头出来探问,白世非到底回来了没,但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他丁点儿消息。
大婚之礼刚过,两位新妇就已被晾成了旧人。
膳厅里的餐桌上,夏闲娉原本姣好的面容已阴沉得有如乌云密布,反观张绿漾仿佛故意和夏闲娉作对似的,整日嘻嘻哈哈。要说之前夏闲娉对白世非是否存心回避一直只将信将疑,那么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刻意避而不见之后,对他的态度她心下已十分明了。
“不如小姐让太后帮小姐做主,奴婢就不信这还治不了白公子。”昭缇私底下出谋献策。
“你脑子坏了不成?!”夏闲娉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太后费了那么大工夫,甚至把晏迎眉的爹都罢了相,可以说送佛送到西之后还连东风都为我准备好了,如今她便是安坐宫里等着我的好消息,我若成亲还没几日就去向她吐苦水,岂非自掌嘴巴显得自己很无能,连个把男人的心都抓不住?那样一来我以后还如何取信于她。”再不敢多嘴,只唯唯诺诺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