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打开心扉(第5/6页)

萨默医生给我安慰,并且乐于倾听我,我越来越信任他。我越信任他,就会把越多的想法告诉他,甚至是那些不连贯的记忆。我一会儿想起父亲对我做了什么,一会儿又想起艾利克斯对我做了什么,我想起存储在我身体里的某个地方的记忆,但却无法解释为什么,我感到痛苦却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相信那些事是真的,也不想用那些恐怖的故事来拼凑我的过去。之后的几个月里,那些想法、痛苦与画面无法控制地倾泻而出。

即使那些信息已经进入了我的意识,但我仍然无法感觉与之有什么关系,分裂状态用惊恐发作让我与这些故事保持距离,逃避这些事实。但我不总是处于麻木的状态了,我渴望去感受真实的感觉:快乐、悲伤和其他所有的感受。那些记忆太恐怖,我无法很快完全面对它们,在萨默医生的办公室里,我无法控制那些想法,眼睛不停地抖动,要么毫无情绪地告诉他那些记忆,要么沉默。

一天,萨默医生提出用催眠的方式让我说出那些记忆,这样我既可以与之保持距离又可以不再处于分裂之中,我同意了。在催眠状态下,萨默医生帮我处理了那些记忆,只要我放松,那些记忆也会缓慢下来,催眠像更深层次的分裂状态,我总是能想起更多的事。

在催眠状态下告诉萨默医生我的记忆,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成就,但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完全接受那些过去。我仍然觉得那些事情很遥远,就像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一样。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只是报告自己一个又一个的记忆,大多数是关于父亲和艾利克斯的事。

理智上,我明白我的大脑用远离这些事的方式保护我,萨默医生再一次重复解释道:“如果你每个早上伴随着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虐待的恐惧醒来,你早就自杀了。”我认同地点头,这在理论上解释得通,但我并非真的能够接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伴随着接下来的咨询工作,越来越多的记忆涌上来,我经常会在傍晚打电话给萨默医生,他也总会及时回电话给我。

大卫一如既往地尽最大努力支持我,他读了无数本关于如何治愈童年性虐待的书,参加如何支持被虐待伴侣的活动。如果看到车里挤满了人,我就会觉得胸部紧绷,大卫会陪我再等十分钟之后的下一班车。大卫会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有他在,我觉得放心。那时我并不知道,有个人站在那里,会让我免于被人在背后袭击的恐惧。大卫一直支持着我,帮我安住在当下,虽然我知道他在帮助我,但是上班的路程让我很疲惫。随着我对人群愈发敏感,我和大卫决定开车上下班。有时大卫会放下工作,开车送我去萨默医生的办公室。他会与我在同一时间工作,以便可以载我回家,他为我的康复做了一切能想到的事。

为了跟上新的回忆的步伐,萨默医生为我多加了一次会面,我每周去见他三次。我告诉他的越多,想起的就越多,我无法停下,或者放缓那些记忆,似乎我的那些部分都觉得等太久了,必须有人知道这些。涌上来的记忆越来越多,但我仍然觉得这些记忆与我无关,即便它们在我工作时、休息时或者睡觉时都会缠着我,但我并不想面对它们、接受它们,即便我想拥有真实完整的人生,我更渴望掌握住我自己创造的这个快乐安稳的生活。

我告诉萨默医生,我并不想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信息,我不想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

萨默医生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问我是否很烦恼、很生气,我回答是的。我与他咨询了几个月,现在每周来三次,但是我觉得比以前更糟糕。“这对我有什么帮助?”

萨默医生再一次解释,他相信我想起的那些事是在我成长过程中所遭受的虐待,这些记忆被分隔开来停在当时,我们要把这些记忆拼凑起来,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然后把这些记忆放在过去。他解释说那些疼痛是我的身体记得那些往事。我问:“如果这些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怎么当上律师的?我怎么会结婚?我不懂。”

在我惊恐发作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只是有些记不清而已。我记得在社区活动中心、学校和与朋友们在一起的事,但却不太记得家里的事,我知道父亲是个严厉的人,在我11岁那年故去了。我很不喜欢艾利克斯,我以为那是因为他总是打破东西让妈妈为难。

我和麦克关系不错,但我觉得他自私又总喜欢占我便宜,麦克总是提出一些看似简单的要求,之后又得寸进尺。比如说,他会让我送他去机场,然后说:“我忘了告诉你,飞机6点起飞,我的朋友提姆(Tim)和乔(Joe)也会来,你要去把他们接来。”如果我拒绝,他就会像以往一样骂我是个“婊子”,这让我既恶心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