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选择面对(第3/5页)

“我不会再告诉任何人,我刚刚告诉了罗西我需要调动你岗位的事。”

我向他道了谢,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我又给了他一个拥抱,他需要去与维罗妮卡和罗西谈一谈。我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我明白了这是萨默医生让我一直工作的原因。我想着马蒂的关心,维罗妮卡的大力支持,甚至是罗西对我去做治疗的宽容,我经历的每件事,都让我觉得鼓舞。马蒂知道我有DID,但他并没有把我看成疯子。他只对我表达了温暖的关怀和尊重,维罗妮卡谈到了我会给他们办公室带来的价值,罗西也支持我去刑事犯罪被害人办公室。温暖充满我的心底,一瞬间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像是黑暗中照进了一线光明。

通过与萨默医生的咨询,我学会了如何在内在分裂成充满恐惧的部分时控制自己的生活。这需要揭开我更多的部分,了解她们所知道的我的过去,倾听她们的感受,接受她们,与她们产生连接。在一个看似缓慢无尽头的过程中,我渐渐地对自己的人生和那些诱发我回到过去和惊恐发作的事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萨默医生为我们的咨询设立了一个规矩,我很快就学会了。每天我走进他的办公室,坐在小椅子上慢慢啜着我的茶。几分钟内,我的脑子里就会充满了各种想法,它们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让我烦恼了。我学着让这些想法洗礼我,接受它们,不再害怕它们,我仔细倾听,告诉萨默医生它们说了什么,然后告诉他哪个部分或者哪个想法必须在这一天马上解决。在萨默医生的帮助下,我能越来越好地倾听内心的声音了,我说:“今天我觉得害怕。”萨默医生会问:“谁在害怕?”我思索后回答道:“5岁的奥尔加在害怕。”萨默医生会问为什么,在咨询结束前,萨默医生、5岁的奥尔加和我会在5岁的奥尔加的感受以及我应该怎么帮她的问题上有一场细致的谈话,我们会让5岁的奥尔加适应现在,了解我已经长大了的事实。

我现在正在检查那些自动的部分,如果某部分特别接近意识,我会让她说一说她的记忆;如果不止一个部分浮上来并且很急迫,我会默默地从中调停,让其中一个先说出来,尽量在一次咨询中处理掉两个问题。

我愈来愈能够控制我们所讨论的话题了,那些部分开始信任我和萨默医生,我们的咨询越来越有成效。但是我仍然讨厌这个过程,回忆那些被虐待的经历太痛苦了,我无法逃避被我隐藏许久的想法,被虐待的场景和感受。尽管如此,与过去的部分对话让我越来越好地支配生活,也越来越健康。

坐在萨默医生的办公室里,我就会觉得像是回到那个一直被虐待的家中,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为总是哭,我的头很痛,不同部分的回忆也会给我带来躯体疼痛,向绝望投降会让更多部分涌上来讲述她遭受的虐待。因为被强奸的经历让我内心很痛苦,我的身体也因为被打的经历和紧绷而疼痛。经历了被虐待的疼痛后,那些部分就会将这种痛苦带走,即便是现在,我也觉得那些回忆带来的感受差点要了我的命,很多时候,我真的希望可以死去。

“萨默医生,”我哭着说,“太痛苦了,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求他让这些都远离我。

“你已经从这些痛苦中得救了,奥尔加。”他温和地重复着讲了许多次的话。我听着他的话,让自己相信我可以像儿时一样强大,我可以从中得救,我现在可以接受那些回忆了。“我很想让它们停下来,但我不能。当你走过这个过程,你会看到各个部分保存的回忆、感受和情绪都会离你而去。但这会让你麻木,让你无法保护自己,只有解开这些被分裂的部分,你才能摆脱过去那些事的控制。”

萨默医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一次又一次提醒我:“这不是发生在今天的事,只是觉得好像正在发生一样。每次回到过去时,留一部分自己在现在。”绝望总是一马当先,试图把我拖进一个个黑洞,它不断地膨胀,知道我就站在黑暗的边缘。我没有家人,他们都虐待我像虐待一只小动物或者其他什么物件一样,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女儿或者妹妹,我没有父亲,也没有哥哥。这时我会停下来,与身体呈现给我的东西纠缠,父亲、麦克和艾利克斯强奸我的痛苦让我绝望,他们经常强奸我,我觉得自己好想去死,用尽全身的力气祈祷着死亡,自杀的念头产生了。我没有任何亲人,在那个疯狂的家庭里,我一直孤独,我不能相信任何人。每次跌进绝望的深渊时,我都活着走了出来。

如此深刻的体验对我来说也是新鲜事,一直以来的分裂状态让我只能感到疏离。虽然我一直感到身上的疼痛和情绪上的痛苦,但我隐约觉察到萨默医生说的是对的:我感受快乐与愉悦的能力也在增长。我倾听那些部分时,他总是提醒我:“你虽然现在感觉很糟糕,但最后会体会到生活的美好的,你体会得越深,你能感受快乐与悲伤的能力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