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2/3页)
我依然没有处理好那个不由自主地就不相信别人的部分,就像我和大卫曾经那样。有时候我很难去相信凯西和其他朋友,甚至是萨默医生,我一生都在为此挣扎。
在来到美国中西部之前,我与萨默医生停止咨询好几年了。很久之后,我们才又发现我新的部分,我也好久都没有体验过惊恐发作和疼痛了,我以为我内在的所有部分都被接受并且得以整合,我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是完整的自己了。但是与凯西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却很不如意,好像预示着什么事情要发生。我们与两位朋友和他们的家人一起过圣诞节,我没有考虑过那一天会出现什么样的情景,我甚至不清楚我期望什么,我们到达那里,8个大人和3个小孩混乱又亲近的状态让我崩溃。我的内心产生了变化,某个关注无法预料的环境和危险情况的部分苏醒了,我并没有注意到什么迹象,完全就像是我自己的感受一样。
我那些被爱着、被照顾着的想法变成了负面和愤怒的情绪,这些人看上去像是会威胁到我安全的人。我变得僵硬,我觉得自己仿佛坐在一个壳子里,如果有人发出意外的声音或者做了什么没预料到的动作,我的保护壳就会被打破。我变得安静,心里很不高兴、不耐烦,笑声以及礼物带来的快乐让我烦躁。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都让我失去了耐心,我越来越生气,却不想像个傻瓜一样跑开或者伤害其他人的感受。凯西看上去并不急着走,我陷入这种混乱的情况:都是她的错,她明明知道这种环境对我来说很难受,她应该提前告诉我会有这样的情况。回到家后,我用一种不友善的口吻跟凯西说出了我的这些想法。
那时,凯西对我来说变得不再立体,我觉得伤心孤独,觉得自己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我怀疑凯西对我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忘记了她是我一生最爱的人,是和我一起在这个美丽的农场上幸福生活的女人,我忘记了她是那个慷慨地与我分享家人和朋友的人,我忽然陷入了不安与孤寂当中,我坚硬的保护壳又出来了:她更在乎她的朋友,我对她来说不是第一位的,就像我从来不是任何人心中最重要的人一样。我曾经毫不怀疑我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我曾经问过她,她已经解释澄清过了,她也被我的无情、多疑、言语无状和不友善的语气伤了心。
我用了几天的时间才发现那个不信任任何人的部分,凯西看到了我的改变,想要帮我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发现我并没有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完全整合了自己。我很快打电话给了萨默医生,我们决定以后通过电话继续咨询。
我已经远离了曾经让我备受伤害的地方,并且建立了稳定的亲密关系,遇到了一群接纳我并且爱着我的人,正是这样安全又稳定的新环境可以让我工作到比以前更深的层次。我的坚强和稳定的环境给了那些我不曾发现的部分机会,让她们带着她们的记忆出现。然而讽刺的是,这些回忆正是至今为止最让人痛苦的记忆。那些不信任任何人的部分已经根深蒂固了,并且没有打算让我发现她。我越坚强,我的意识就越知道我可以经得起这样的挑战了。
从那次圣诞节之后,我已经进步了很多,但我至今仍然在为习惯性的不信任挣扎。凯西总是在我察觉之前看到我的变化,我的表情会变得不同,我的声线会改变并且会用不同的措辞,这时她就会问我是否还好。有时我只需要提醒一下自己她是谁,但有些时候,这样的提醒没有用,我无法让怀疑退去。我会不停地反问自己,直到得到与事实并不相符的答案。尽管现在我、凯西和萨默医生都已经清楚我无法信任任何人的问题,有时我还是会陷入负面和怀疑的想法中去,但我可以让凯西和萨默医生知道我的信任危机又出现了。大多数时候,我可以控制它,如果它不期而至或者我无法压制它的时候,我和凯西就会吵架,凯西也无法看到那是我的保护壳,这让我们两个都很痛苦。但大多数时候,我的保护壳会自动消失,有时是通过沟通和妥协,或者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就会渐渐消散。我们经历了漫长又痛苦的一段时间。
我现在在亚特兰大,站在讲台上,看着数百人在周六这一天来到这里。在座的有男有女、年龄不一、肤色不一,还有一些专业人士,我很感动。他们为孩子们、老人、家庭贫困的人、残障人士和暴力犯罪受害者工作,他们的工作单位可能是学校、医院、政府机构或者是非营利性组织,他们来这里学习怎么把工作做得更好。
忽然间,我有点儿紧张,这里有许多不同的听众,我怎么才能用自己的经历帮助他们的工作呢?如果我让他们敞开心扉,我要给他们什么样的信息才能对他们有所裨益呢?我不确定,但我必须开始了。在我早年的人生中,我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动产生分裂状态,但是现在,我虽然觉得紧张,却依然身处现实之中,然而每每有一种神奇又神圣的力量让我把工作完成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