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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差点忘了,是您的香烟吧。”女子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方才我折回房间,看见您已经不在,正想着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您独自兴冲冲地登山去了。我是从窗口看见的。真好笑啊。您忘记带烟了吧,我给送来啦。”

于是她从衣袖兜里掏出他的香烟,给他点上了火。

“我很对不起那个孩子。”

“那有什么呢。什么时候让她走,还不是随客人的方便吗?”

溪中多石,流水的潺潺声,给人以甜美圆润的感觉。从杉树透缝的地方,可以望见对面山上的皱襞已经阴沉下来。

“除非找个与你不相上下的,要不,日后见到你,是会遗憾的。”

“这与我不相干。你真逞能呀。”

女子不高兴地嘲讽了一句。不过,他俩之间已经交融着一种与未唤艺妓之前迥然不同的情感。

岛村明白,自己从一开头就是想找这个女子,可自己偏偏和平常一样拐弯抹角,不免讨厌起自己来。与此同时,越发觉得这个女子格外的美了。从刚才她站在杉树背后喊他之后,他感到这个女子的倩影是多么袅娜多姿啊。

玲珑而悬直的鼻梁虽嫌单薄些,在下方搭配着的小巧的闭上的柔唇却宛如美极了的水蛭环节,光滑而伸缩自如,在默默无言的时候也有一种动的感觉。如果嘴唇起了皱纹,或者色泽不好,就会显得不洁净。她的嘴唇却不是这样,而是滋润光泽的。两只眼睛,眼梢不翘起也不垂下,简直像有意描直了似的,虽有些逗人发笑,却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两道微微下弯的短而密的眉毛下。颧骨稍耸的圆脸,轮廓一般,但肤色恰似在白陶瓷上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脖颈底下的肌肉尚未丰满。她虽算不上是个美人,但她比谁都要显得洁净。

在一个陪过酒的女子来说,她的胸脯算是有点挺起来的了。

“瞧,不知什么时候飞来这么些蚋子。”女子抖了抖衣裳下摆,站起身来。

就这样在寂静中呆下去,两人的表情会变得更加不自在,以至扫兴的。

当天夜里十点光景,女子从走廊上大声呼喊着岛村的名字,吧哒一声栽进他的房间里。她猛然趴到桌面上,醉醺醺地用手乱抓上面的东西,然后咕嘟咕嘟地喝起水来。

据她说:今冬在滑雪场上,结识了一帮子男人,他们傍晚翻山越岭来到这里,彼此相遇,他们邀她上了客栈,还叫来艺妓,狂欢一场,被他们灌醉了。

她摇头晃脑,不着边际地独白了一通。

“这样不好,我还是走吧。他们还以为我怎么样了,正在找我呐。回头我再来。”她说着踉踉跄跄地走了。

约莫过了一个钟头,长廊上又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像是一路上跌跌撞撞走过来的。

“岛村先生!岛村先生!”女子尖声喊道,“啊,不见了,岛村先生!”

这纯粹是女子纯洁的心灵在呼唤自己男人的声音。岛村出乎意外。可是她的尖声无疑已响彻整个客栈。岛村有点迷惑,刚想站起身来,女子就用指头戳进纸拉门,抓住格棂,顺势倒在岛村的怀里了。

“啊,你在呀!”

女子缠着他坐下,偎依着他。

“没醉嘛。嗯,谁醉啦?难受,我只觉得难受。脑子清醒着呐。啊,想喝水。坏在掺威士忌喝。那玩意儿上脑,头痛得厉害。那帮子人买的是廉价酒,我不知道……”

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然后不停地用掌心抚揉着脸儿。

外面的雨声骤然大起来。

稍松开手,女子就瘫软下来。他搂着她的脖子,她的发髻差点儿被他的脸颊压散了。他顺势将手探入她的怀里。

女子没有答应他的要求,两臂交叉压在他所要求的东西上,像上了门闩似的。也许因为酩酊大醉,她已经使不上劲儿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妈的,妈的!我累极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她说着突然咬住了自己的胳膊肘儿。

他大吃一惊,连忙拨开她的胳膊肘儿,只见上面留下了深深的牙痕。

但是,她已经听任他的摆布了。她自己只顾乱写起来。说是要写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于是一连写了二三十个戏剧演员和电影演员的名字,然后把“岛村”二字连续写了无数遍。岛村掌心里那难得的丰满的东西,渐渐地热起来了。

“啊,放心了。我这就放心了。”他温存地说,甚至有一种母性般的感觉。

女子忽然觉得难受,拼命地挣扎着站起来,伏倒在房间另一个角落里。

“不行,不行。我要回去,我回去啦!”

“走得了吗?下着大雨呐。”

“光脚回去,爬着也要回去!”

“危险呀!你要回去,我来送你。”

客栈在小山冈上,有一段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