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性恋者的母亲(第2/2页)

“我母亲碰上这种事我倒很高兴,”他说,“你不能理解。”

“幸亏我不能理解,”我说,“你把欠我的钱还我吧,不然我就自己从钱柜里拿了。”

“我要亲自保管钱柜了。”他说。

“不成,你不能。”我说。

那天下午,他带了个小流氓来找我,这小流氓是他同乡,身无分文。他说:“这位老乡回家缺钱花,因为他母亲病重。”要明白这家伙只不过是个小流氓而已,他以前从没见过的一个小人物,不过倒是他同乡,而他竟要在同乡面前充当慷慨大度的斗牛士。

“从钱柜里给他五十比索。”他跟我说。

“你刚跟我说没钱还我,”我说,“现在你倒要给这小流氓五十比索。”

“他是同乡,”他说,“他落难了。”

“你混蛋,”我说,我把钱柜的钥匙给他,“你自己拿吧。我要上城里去了。”

“别发火,”他说,“我会付给你的。”

我把车子开出来,上城里去了。这是他的车子,不过他知道我开车比他高明。凡是他做的事我都能做得比他好,这点他心中有数。他连写都不会写,念也不会念。我打算去找个人,看看有什么办法让他还我钱。他走出来说:“我跟你一起去,我打算还你钱。咱们是好朋友。用不着吵架。”

我们驱车进城,我开的车。刚要进城,他掏出二十比索。

“钱在这里。”他说。

“你这没娘管教的混蛋,”我跟他说,还告诉他拿着这钱会怎么着,“你给那小流氓五十比索,可你欠了我六百,倒还我二十。我决不拿你一个子儿。你也知道拿着这钱会怎么着。”

我兜里一个子儿都没有就下了车,不知当夜到哪儿去睡觉。后来我同一个朋友出去把我的东西从他那儿拿走。从此我再也不跟他说话,直到今年,有一天傍晚,我在马德里碰见他跟三个朋友正一起走到格朗维亚的卡略电影院去。他向我伸出手来。

“嗨,罗杰,老朋友,”他跟我说,“你怎么样啊?人家说你在讲我坏话。你讲了种种冤枉我的坏话。”

“我只说你根本没有母亲。”我跟他说。这句话在西班牙话里是最损人的。

“这话倒不错,”他说,“先母过世那时我还很年轻,看上去我似乎根本没有母亲。这真不幸。”

你瞧,搞同性恋的就是这副德性。你碰不了他。什么都碰不了他,什么都碰不了。他们在自己身上花钱,或者摆谱儿,可是他们根本不出钱。想方设法叫人家出钱。我在格朗维亚当着他三个朋友的面,当场跟他说了我对他的看法;可这会儿我碰到他跟我说话竟像两人是朋友似的。这种人还有什么人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