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码头(第2/4页)
韦苏维奥酒店位于圣塞巴斯蒂安广场附近的居民区,虽然说不上远离闹市,因为伊列乌斯本身的面积就不大,但也不靠近商业中心区和港口,而与它竞争的几个主要酒店都设在那里,所以,在纳西布买下这个酒店的时候,他的一些朋友以及他的叔叔都认为他是发了疯。当时,这个酒店的生意每况愈下,冷冷清清,没有什么客人光顾。相反,设在港口附近的酒店却是顾客盈门,生意兴隆。纳西布在他父亲死后就站柜台卖布,但是他不喜欢这个工作,更不愿意跟叔父和姐夫搭伙(他的姐姐跟可可试验站的一个农艺师结了婚)。纳西布的父亲活着的时候,布店的生意不错,老人办事主动,待人也很和气。等到叔父接手时,布店的买卖就开始原地踏步,停滞不前了。叔父只会按常规办事,胆子小,赚一点钱就心满意足了。纳西布把自己在布店的股份卖掉后,拿着那笔钱,冒着风险做了几单倒卖可可的生意。后来,他就从一个意大利人手里买下了韦苏维奥酒店,到现在已快满五年了。那个意大利人梦想着种上可可树就能发财,离开城市,到乡下去了。
在伊列乌斯,酒店的生意十分兴旺,只有夜总会能够胜过它。这个地方以其富有而闻名周围,它吸引了很多人。大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到处都能碰到旅行推销员,路经这里作短暂停留的人也很多,大批的生意就是在酒店的餐桌上拍板成交的。当地人喜欢开怀畅饮,修建铁路的时候,英国人还把午饭前和晚饭前都要喝杯开胃酒的习惯也带到了本地。人们以掷骰子来决定输赢,谁输了谁就掏钱来买开胃酒喝。这个做法已成了习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么干的。
中午十二点以前和下午五点以后,酒店里的顾客总是挤得满满的。
韦苏维奥酒店是伊列乌斯年代最久的酒店,它的铺面设在一幢两层小楼的底层,坐落在一个漂亮的小广场的角落里,圣塞巴斯蒂安教堂就建在这个临海的广场上。隔着广场,和酒店面对面的是新近开业的伊列乌斯影剧院。和韦苏维奥酒店竞争的三个主要酒店是普利尼奥·阿拉萨经营的理想咖啡店、希科酒店和黄金珠酒店,它们都设在商业区的街道上,生意十分兴隆。当初韦苏维奥酒店之所以每况愈下,主要是怪原来的那个意大利人老板,而不是因为它不在商业区。这位意大利人整天想的都是可可园,对酒店的事一点也不上心。他不去更新酒的花样品种,不干一点让顾客高兴的事,就连那台原来还可以放放唱片的老式留声机后来也坏了,上面布满了蜘蛛网。椅子散了架,桌子断了腿,台球桌和桌布也破了。酒店的招牌上画着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23],火山上面用鲜红的颜色写着酒店的字号,由于日久失修已经褪色。纳西布没花多少钱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全部用具连同酒店的字号和地盘一起买了下来,那个意大利人只把留声机和唱片带走了。
纳西布让人把房间的里里外外粉刷一新,做了新的桌椅,买来了西洋棋和骰子,把台球桌卖给了马库科的酒店,又在酒店的尽里头修了个小单间,专供掷骰子用。酒店里备有各种各样的饮料,还为下午到海滨新修的林荫路去散步和电影散场时离开影剧院的一家家的人准备了冰淇淋。最重要的是,在喝开胃酒的那段时间里出售咸甜点心以及各种各样的风味小吃和海味品,这件乍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小事是若奥·富尔仁西奥的主意。
“你为什么不做些点心拿到酒店来卖呢?”一天,若奥·富尔仁西奥一边吃着老菲洛梅娜厨娘做的点心,一边问纳西布。这种点心是老菲洛梅娜专门为非常讲究吃喝的纳西布做的。
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些朋友才光顾酒店:有在商店关门以后就到这里来争论问题的模范文具店里的那批人,也有爱掷骰子和爱下西洋棋的人,还有几个是身份更高的人,像法官和马乌里西奥律师,这些人很少去码头的酒店,因为那个地方的酒店里什么人都有,经常不断地打架斗殴,有时甚至会动起枪来。没过多久,酒店里的冰淇淋和冰镇果汁又招揽到了一批合家一起来的顾客。但是,自从在喝开胃酒的时候开始供应咸甜点心以后,酒店的顾客才开始真正增多,生意才开始兴隆起来。用来赌钱的那个小单间也引来了大批客人。这里的常客有阿曼西奥·莱阿尔上校,里贝里尼奥,鞋店的叙利亚人富亚德,职业赌徒、专在孔基斯塔山上拦截黑人姑娘的奥斯纳尔·法里亚,埃泽基埃尔·普拉多律师和其他一些人。这些人很能喝酒,纳西布又特意准备了一些凉菜、小吃和点心给他们作夜宵。除此之外,他还能拿到为数不少的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