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连襟钵扎店 一件光荣的爱国之举(第2/5页)
有一会儿,他想道:“是的,所有的信我都是写给萨米哈的,当然是她的眼睛打动了我!”他没朝萨米哈的那个方向看,然而,萨米哈的确很漂亮;她的眼睛也漂亮得足以证明麦夫鲁特写的所有信都无可非议。
但是,幸亏苏莱曼欺骗了自己。于是,尽管他心里想着萨米哈,却在信的开头写上了拉伊哈。因为麦夫鲁特只有和拉伊哈在一起才能幸福,真主为他们创造了彼此。他很爱她,没有拉伊哈,麦夫鲁特就会死去。像萨米哈那样漂亮的姑娘,既难相处又很苛求,她们可能由于费解的原因让人不幸福。而像拉伊哈那样的一个好女孩,即便她的丈夫没钱,她也会爱他。萨米哈做了那么多年女佣,直到费尔哈特在电力公司当收费员赚了钱,这才舒坦。
“如果我的信写给了萨米哈,而不是拉伊哈会怎么样?”麦夫鲁特暗自思忖。萨米哈会跟他私奔吗?
麦夫鲁特带着现实主义态度、嫉妒和醉意,向自己承认,萨米哈不会跟自己私奔。
“够了,别再喝了。”拉伊哈悄悄地在麦夫鲁特的耳边说道。
“我没喝。”麦夫鲁特恼怒地嘟囔道。
拉伊哈说这种没必要的话,可能会引起萨米哈和费尔哈特的误解。
“别管他,拉伊哈,随他喝。”费尔哈特说,“他终于放弃了卖钵扎,这不是在庆祝嘛……”
“街上竟然有人抢劫卖钵扎的了。”麦夫鲁特说,“其实放弃了我并不乐意。”他猜想,拉伊哈跟他们说了一点自己的情况,来这里是为了给他找差事,为此他感到了羞愧。“我情愿能够一辈子卖钵扎。”
“行,麦夫鲁特,咱们一辈子卖钵扎!”费尔哈特说,“伊玛目·阿德南街上有一家小店铺,我本打算卖转烤肉的,开钵扎店是一个更好的主意。店主还不起债,店就这么闲置着。”
“麦夫鲁特可以胜任快餐店经理,”拉伊哈说,“他有经验。”
麦夫鲁特不喜欢拉伊哈为丈夫安排工作的善于社交的样子。但在那一刻,他也无力去找碴儿让人不安,就没吱声。他觉得,拉伊哈、萨米哈和费尔哈特事先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其实对此他是满意的,因为他将重新做经理。他明白,现在脑袋醉醺醺的也不该去问,费尔哈特是怎么挣到那么多钱可以在贝伊奥卢开一家店铺的。
费尔哈特:一拿到文凭,我就在一个阿拉维派宾格尔人亲戚的帮助下,在电力局就了职。1991年电力配送和电力公司按照新颁布的法律私有化后,勤奋又善于交际的人就转运了。我们中的一些人立刻接受退休条件,拿钱走人了。另外一些人则像老式公务员那样留下了,但随即就被开除了。像我这样乐意做事的人则开始小心行事。
国家花了很多年给伊斯坦布尔的所有地方都拉上了电线,包括最贫穷最边缘的一夜屋街区,甚至是最无耻的流氓管控下的污秽场所。市民们用了很多年电,却为了逃费耍尽各种花招。国家没能从狡猾的市民那里收来电费,因此就把电力销售私有化了,还把欠费一并转让给了我任职的私有公司。另外,为了使那些对我这样的收费员毫无惧色,甚至嘲弄我们的厚颜无耻的市民谨慎行事、清还欠债,国家还针对欠费出台了每月课以高利贷似的罚款的法律。
伊玛目·阿德南街上的那家店铺以前卖报纸、香烟和三明治,老板是个精明的萨姆松人,但他不是有天赋的骗子。店主其实是一个被赶去雅典的希腊老人。占用被遗弃店铺的萨姆松人,尽管没有地契,也没有租赁合同,却从区政府找人装上了电表。随后,他在电表外私拉一根电线,接上烤面包机和两个能把店铺加热到像澡堂一样的大功率电取暖器。我逮到他的时候,如果按照新法律的规定,用高通胀率来计算偷电罚款和累积的欠费,他就该去卖掉卡瑟姆帕夏的单元房了。为了逃避惩罚,萨姆松人留下所有东西偷偷溜走了。
空店铺不及宾博的一半大,里面只能容纳两个人坐在桌旁喝钵扎。拉伊哈把两个孩子送去上学后,像以前那样依然在家里给钵扎加糖、清洗钵扎罐、为她倾心的店铺采购。麦夫鲁特每天上午十一点去店里开门,上午那个时候没人喝钵扎,他就精心地归置店铺,模仿维法钵扎店的样子,兴致勃勃地把买来的杯子、玻璃水壶、肉桂粉瓶,一一摆放到面对街道的茶几上。
他们决定把店铺改成钵扎店的时候,正赶上钵扎季节结束,但寒冷的天气还持续了较长一段时间,五天后他们急急忙忙开张的钵扎店引来很多关注。鉴于这第一次的商业成功,费尔哈特为店铺做了投资,更换了当橱窗使用的冰箱,让人油漆了外墙和大门(在麦夫鲁特的坚持下,漆成了钵扎的乳黄色),大门上方安装了一盏灯以便在夜晚吸引顾客,还从家里拿来了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