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美国热潮(第3/14页)
门房把这里打扫得很干净。我们出去吃饭。生活虽然简单,但是我感觉我们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他们开始款待宾客。由于缺少银器,他们的朋友——微型肖像画家杜布亚来做客时,大衣口袋里总是装满刀叉,还装着几瓶葡萄酒。他喜欢开瓶和优雅地倒酒。托马斯·库图尔也来了,尽管他的大嗓门和幽默的想法很难让羞涩的路易莎适应。当杜布亚从口袋中拿出银器时,库图尔就会拿出一只活蜥,为了恶心人,他还生吞活蚝。
路易·菲利普国王不想在画像里穿着黑色的礼服拿着绿色雨伞,以杜勒里公园中常见的资产阶级绅士的形象示人。他身着笔挺军服,在金色绣花领的衬托下,高高昂起头,胸前挂满饰物,肩扛沉甸甸的金色肩章,右肩斜跨一条鲜红的肩带。
希利考虑的是胖胖国王的双下颌,不过把下巴微微抬起可以掩盖这一缺陷,也看不出头上的黑发是假发。在画好的作品中,展现出来的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军人,完全符合其王家身份。这和路易·菲利普的梨形脸政治漫画相去甚远,不过,两者有着极强的神似,大家都很满意。
希利每天很早起床,工作一整天。在难得的休息时间,他常常去卢浮宫,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研究伦勃朗或提香的作品。
在给路易·菲利普国王画完像后,他便给外交大臣弗朗索瓦·基佐画像。这是一幅更大也更威严的全身肖像。基佐是国王的首席顾问。即使他不像许多人认为的,是法国真正的统治者,也可能是当时最大的议会操纵者。他以前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知识分子、历史学教授。他像国王一样,讲一口流利的英语,愿意在希利工作时和他用英语交谈。他告诉希利,他年轻时曾翻译了吉本的《罗马帝国的衰亡》,最近他又出版了一本乔治·华盛顿的传记。希利记得画家和被画人之间的谈兴从未降低。他发现基佐彬彬有礼,“相当有魅力”,但是隐藏在这一切下面的是“冷酷”。
在一张8英尺乘4.5英尺的画布上,基佐站在一张堆满了官方文件的桌子旁,右手拿着一份文件。他身着黑色礼服,站得笔直,眼睛盯着观众,目光中透出聪慧和务实的神情。一看他就是根本无暇考虑荒唐事情,以及一切和自己意见相左的人。“坚定”是希利用来形容基佐的另一个词。这幅画像是基佐迄今为止最好的一幅,不仅形似,而且神似。
在波士顿,希利为托马斯·阿博顿的姐姐范妮画像。这之后希利和阿博顿就相识了。阿博顿对希利的作品很钦佩。他于1841年又一次来到巴黎,见到了希利,当时基佐的画像快要完工了。“希利是一个优秀的人。”阿博顿写道,并预言,“如果他坚持下去,有朝一日回到我们中间的话,他会赢得美国当代最好的肖像画家的称号。”
希利的收入有了多大的增长不得而知,不过他和路易莎从左岸那个两间屋子的住所搬到了河对岸圣拉扎尔大街的一个“要好得多的地方”,有了一个工作室,“可以接待有身份的顾客”。他们的地方也大了,空间足以容纳增加了人口的家庭。现在路易莎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亚瑟和艾格尼丝。
1842年,应国王之邀,希利八年间第一次出发去美国,去临摹吉尔伯特·斯图亚特所作的华盛顿全身画像。这幅画挂在白宫。年底之前,他带着华盛顿的画像回到了巴黎。同时,他还给约翰·泰勒总统和参议员丹尼尔·韦伯斯特画了像。国王和其他人聚在王宫第一次看见韦伯斯特是“一个仪表堂堂的人”时,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1845年春天,路易·菲利普再一次派希利尽快去美国。有消息传来,前总统安德鲁·杰克逊病重。国王想在时间还来得及的时候,留下他一幅生前的肖像。另外,国王还希望希利给他画一系列当代美国政要的画像,挂在他凡尔赛宫的私人艺术馆里。这样的任务以前从没有美国画家接受过,斯图亚特、考普里、查尔斯·威尔森·珀勒没有过,褚姆布尔和萨利都没有过。
大约5月下旬,希利到了杰克逊在田纳西州纳什维尔附近的家“隐士居”。据希利回忆这位憔悴的老总统用枕头支撑着堆坐在扶手椅中,告诉他太晚了。
“不能画——不能画!”杰克逊说。
“但是,将军,法国国王……”希利说。
“即使基督界的王都来了,我也坐不起来了,先生!”
希利从到纳什维尔所花费的时间和劳顿知道,这是一个距巴黎很远的地方。不过,他很欣喜地发现,这个据说很粗鲁的杰克逊家里贴着法国壁纸,挂着法国镜子,餐桌上是法国瓷器,酒窖里存放着法国葡萄酒。这让从巴黎来的客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在将军宠爱的儿媳的劝说下,老总统改变了主意,同意画像。结果希利画了两幅,一幅给国王,另一幅给了杰克逊的儿媳。杰克逊6月8日逝世,希利也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