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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伟凯推着单车,柳依依跟着他走,心里很踏实,焦虑也明显缓解了。她很感激夏伟凯来找自己,又等了这么久。她想着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然也最需要自己,竟然还跑到门口来傻等,而自己竟然中途出来,又回了宿舍,好像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做了安排。这是凑巧吗?缘分啊缘分!有了缘分才有这默契,除了缘分就再不可能有其他解释了。

夏伟凯骑了车沿着江边跑,柳依依说:“到哪里去?”夏伟凯说:“那边,这边人太多。”柳依依说:“人多怕什么,又不做贼。”夏伟凯说:“人多太热闹。”到了一片树林边,他把车停了,很自然地牵了她往里面走,一边说:“小心摔着。”柳依依觉得很温暖,自己也有人关爱了。她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说:“我不会摔的。”用力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把她的手攥得更紧。柳依依觉得他现在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他既然行使了,她也就接受了。她有点心跳,这跟跳舞时手被男生抓着感觉完全不同。

树林中有一些椅子,坐的都是一对对的恋人,微光中看得出他们亲昵的姿势,见有人走过,也若无其事。柳依依说:“这个地方不好。”夏伟凯也不回答,牵着她转来转去,总算找到了一张椅子。坐下后柳依依把手抽回来说:“这个地方不好。”夏伟凯说:“怎么不好?很多故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呢。”柳依依说:“太黑了。”夏伟凯说:“黑才好呢,难道到聚光灯下去?”柳依依扭着身子说:“黑不好,黑就是不好。”

黑暗中柳依依看不清夏伟凯的脸,但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是汗气,却有着一种迷醉。两人说着话,不知怎么一来,话题就转向了缘分,说了半天都是在说同学的故事,与他们自身无关似的。好几次碰到了边缘上,又被柳依依拉开了。绕了几个圈,两人都感到,非要回到这个中心地带来不可,绕不开的,否则太难受了。终于夏伟凯说:“你不觉得我跟你就很有缘分吗?”柳依依感到否定不行,可肯定更不行,说:“那也不知道是哪一种缘分呢。”夏伟凯马上说:“就是那一种。”那一种到底是哪一种,没说清楚,可比说清楚了还要清楚。柳依依想逼问一句,那一种到底是哪一种,可那又太装傻了,太矫情了,而且还有催促表态的意思,就含糊说:“不知道。”想着前面讨论了半天,都是为后面做铺垫的,就像一个有默契的精心设计。夏伟凯说:“我心里把你当作自己的女朋友了。”柳依依心跳得快,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这话说了出来,本来还以为要绕来绕去绕多少个圈才能绕到这个分上呢,她说:“不知道。”夏伟凯把身子移了过来,一只胳膊搭在她肩上说:“现在知道了吗?”柳依依肩动了几下,想把那只胳膊甩下来,但没甩下来,就不动了。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柳依依想着事情来得太突然,虽然是愿意的,还是太快了,太突然了,爱情的崇高被贬低了。她又抖了抖肩,那只胳膊顽强地停在那里。柳依依怕他难堪,没有勇气做进一步的反抗,说了声“讨厌”,就不再抖动。

月亮特别的亮,亮得发白,像黑夜里的太阳。月光从树影中流泻下来,把地上的小草都照得清清楚楚。无数的小虫组成了无休止的鸣奏,像各种乐器的和声,配合得恰到好处。突然间会有几声鸟叫从这鸣奏之中一跃而出,像一个悲怆的强音,带有警醒的意味。柳依依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树叶、小草,最后目光在那双运动鞋上停住了。她呆呆地望着那双鞋,鞋在月光下显现出清晰的面目。她想像着一双男人的大手怎么去穿好鞋带,又怎么打出这样的蝴蝶结,然后一拉,系紧。又想到穿着这双鞋的男人,自己刚认识的,现在正搂着自己。虽然是小心翼翼的,带点羞涩地搂着,可毕竟还是搂着,那条搁在她肩上的胳膊,越来越有了灼热的、物质的意味。这样静默了一会儿,柳依依说:“可以了吧?”夏伟凯说:“还早呢。”问得非常模糊,答得也非常模糊。柳依依不知他是真不理解呢,还是故意答非所问。她把肩抖了几下,觉得信息已经够明确了。夏伟凯说:“冷吗?”把身子又往她这边靠了靠。柳依依又把肩抖了几下,幅度更大说:“你又不傻。”夏伟凯说:“因为我不傻,所以我不傻。”说着把头一偏,脸贴紧了柳依依的脸。柳依依想躲避,头却被那支突然变得坚强的胳膊固定了。她说:“还早呢。”他说:“不早。”她说:“就是早,就是早!”拒绝之中带着娇嗔,倒有了允诺的意味。他说:“就是不早,就是不早。”嘴唇就堵在她的唇上了。她把牙关咬紧,发出含混的呜呜之声,身子也往后靠去。他身子前倾,几乎压在她身上,舌尖用力地拱着,想把她的牙关拱开。她终于张开了嘴,想用舌头把他的舌顶回去,反被他用力一吸,吸了过去。柳依依挣扎着说:“我的舌子!我的舌子!”突然失去了反抗的愿望,含糊地说着“太早了,太早了”,就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