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第2/3页)

清显不知道如何解开女人的腰带,那个坚实的鼓形结子顽固地抵抗着他的手指。当他强行硬要解开的时候,聪子的手伸向背后,一边用力抵挡着清显的手指,一边给与微妙的协助。两人的指头在腰带周围频繁地绞合着,不一会儿,腰带结拉扯开了,腰带随着低微的声响弹向前面。这时,仿佛是腰带凭借自身的力量在运动,犹如一场复杂的、难以收拾的暴动的开端,全身的衣服猝然发起叛乱。当清显急着想解开聪子胸间衣服的时候,周身的众多纽扣,有的变紧了,有的变松了。那个小小的被护持在胸前的白嫩的倒三角形,如今终于在他眼前扩展开来,露出一片芳香的雪肤。

聪子一言不发,也不说一个“不”字,分不清是无言的拒绝还是无言的诱导。她在进行着无限的诱入,无限的拒绝。似乎有一种东西使清显感觉到,同这种“神圣”、这种“不可能”战斗的力量,已经不单是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了。

这究竟是什么呢?清显清清楚楚看到,聪子紧闭双眼,面庞渐渐泛起红晕,晃动着放荡的影子。清显只觉得自己揽着聪子后背的双手压力越来越大,那里面含蕴着微妙的羞涩的情味。聪子实在支撑不住了,只得仰面倒了下去。

清显撩起聪子的衣裾,友禅织造的长身罗襦的裙裾,镶着卍字和龟甲云纹的绣花边儿,展翅飞旋的凤凰飘散着零乱的凤尾。清显向左右拨开衣裾,远远窥视着层层包裹的聪子的大腿。然而,清显感到依然过于遥远,还有重重云朵需要他去排解。他觉得,在那遥远而幽邃的地方隐藏着一个果核,狡狯地支撑着一个个接踵而来的繁杂,凝神静气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聪子的大腿终于开始闪露一丝银白的曙光,清显的身子向上挨近的时候,聪子的手温情地从底下为他扶持;谁知这种惠顾却适得其反,他在即将接触而尚未接触那一丝曙光的时候,又猝然草草收场了。

——两人躺在榻榻米上,眼睛望着天棚,耳畔又听到外面潇潇的雨声。他们激动的内心一时无法平静下来,清显虽说已经很疲倦了,但他并不想就此罢手,依旧处于昂奋之中。但是,两人之间洋溢的依恋之情,犹如暮色渐浓的房间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胸间。这时,他似乎听到隔扇那边传来一声干咳,正想坐起身子,聪子悄悄拉一下他的肩膀,制止住了。

不久,聪子一声不响,乘兴跨越了爱的高峰,这个时候,清显才懂得随着聪子的诱导而行事的欢悦。其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饶恕了。

清显青春的活力立即苏醒过来,这会儿,他乘上了聪子平稳滑动的雪橇。当他随着女人的引导而前行的时候,他才初次体会到,不论怎样的难关都会畅通无阻,眼前风光旖旎。一阵燥热之余,清显已经褪去身上的衣服,他切实感到,坚实的肉体宛若一艘采藻的小船,冲破激流与水草的阻力破浪前行。聪子的容颜不再泛起任何痛苦的暗影,面颊闪现出似有若无的喜悦之情,清显看在眼里,他并不觉得怪讶,心间的一切疑云顿时消隐了。

——事后,清显再次抱住衣饰狼藉的聪子,紧贴着她的面颊,聪子立即珠泪涟涟。

他相信这是因幸福而流下的眼泪,聪子双颊涌流的泪水,最能清楚地证明他们所犯下的无法挽回的罪愆,蕴含着如何深沉的甜蜜与温情啊!但是,这种犯罪的意识,却使清显心中涌现一股勇气。

聪子拎起清显的衬衫,催促道:

“快穿上,别着凉了,呶。”

这是聪子的第一句话。当他要一把抓起衬衫时,聪子又轻轻抗拒着,将衬衫捂在自己的脸上,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还给他。洁白的衬衫被女人的泪水微微濡湿了。

清显穿上制服,整顿完毕。这时,听到聪子拍手的声响,不由一惊。过了好一阵子,源氏隔扇被拉开来,蓼科探了探头。

“叫我吗?”

聪子点点头,眼睛示意了一下身边纷乱的腰带。蓼科关好隔扇,也不朝清显瞟上一眼,无言地跪着,从榻榻米上一点点挪进来,帮助聪子穿好衣服,系上腰带。然后捧过来放在屋角的聪子的镜台,为聪子梳头。其间,清显不知如何是好,感到仿佛死去一般。室内已经亮起了电灯,两个女人郑重其事地忙活着,在这段长长的时间里,他早已成了个多余的人物了。

一切都收拾停当了,聪子美目流盼,垂首不语。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蓼科代言道,“答应的诺言实现了,这回就请把我们小姐忘掉好了,您答应过的那封信还回来吧。”

清显盘腿而坐,一直沉默着,不肯回答。

“已经约好了的,那封信请归还吧,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