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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对!”老母亲立即回应道,“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不是如何拷问显儿,而是如何保住松枝家的名誉。国家固然重要,松枝家也很重要。咱们家可不像绫仓家那样,接连享受二十七代皇上的俸禄啊……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权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从纳彩到婚礼,劝他们按部就班进行下去。”

“这想法很好。还有,要让聪子那丫头及早将肚里的孩子打掉。在东京近郊做,万一给报社的人嗅到了,会把事情闹大的,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没有?”

“大阪可以。”侯爵思忖了片刻说道,“可以委托大阪的森博士极秘密地做掉。为此,不能稀罕金钱。不过,要使聪子很自然地去大阪,总得找个理由才好……”

“绫仓家那里有很多亲戚,既然决定纳彩,总得过去打个招呼吧,这不是很好的时机吗?”

“但每家都去见面,身子要是被人瞧出破绽,反而更糟……对了,有办法啦。最好让她去拜会奈良月修寺的门迹,表示一下辞别之意。那里本来就是宫家担任门迹的寺院,完全有资格接受拜别。不管从哪里看,都没有什么不自然的。聪子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受到门迹的百般呵护……所以先让她去大阪接受森博士的手术,静养两三天,然后去奈良。此外,估计聪子的母亲会跟着一起去……”

“光这样不行!”老太太厉声说,“绫仓太太到底是对方家的人,咱们家也得有人跟着,要从头到尾看着博士处置的过程,还必须是女的……啊,都志子,你去!”

她望着清显的母亲吩咐道。

“是。”

“你只管监视,不必去奈良。你只要看到该办的都办得妥帖了,就立马回东京汇报。”

“是。”

“就照着母亲的吩咐做吧。关于出发的日子,我和伯爵商量之后再决定,绝对做到万无一失……”

——清显自觉退到后台去了,他仿佛感到,自己的行为和所爱,已经被当作僵尸处理,祖母和父母的每句话都一一传进死者的耳眼儿,他们毫无顾忌,只是详细讨论有关葬礼的安排。不,在举行葬礼之前,一种东西已经被埋葬。而且,清显一方面是精力衰竭的死者;另一方面又是遭受打骂而负伤的走投无路的孩子。

这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被决定下来,既和行为当事人的意志无关,对方绫仓家人们的意志也被漠视。甚至刚才还在滔滔不绝畅言一通的祖母,这时也为处理这桩非常事件运筹帷幄,愉快地投入出色的谋划之中了。祖母本来和清显纤细的性格无缘,但都同样具有从不光彩的行为中发现野性之高贵的能力,同时也是为维护名誉将真正的高贵迅疾隐藏在手中的能力。看来,这种本领与其说是从鹿儿岛湾夏日的阳光中获得的,毋宁说是从祖父身上或经由祖父学习得来的。

侯爵自从挥动球杆痛打儿子之后,第一次仔细瞧着清显说道:

“从今以后,你要谨慎行事,严守学生本分,用功读书,准备迎接大学考试。听到没有?我不想再多说了。这是你能否出落个人才的关键……聪子那里,不用说了,禁止一切会面。”

“这在过去就叫闭门蛰居。要是用功感到累了,可以常到奶奶那里玩玩。”

祖母说。

于是,清显感到,如今这位侯爵父亲,为了维护社会名誉,也不好过分责罚儿子了。

  1. [74]制墨的老铺,本店在奈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