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迷境(第2/4页)

萧暥心中猛地一沉,脑震荡?

脑震荡会造成暂时性昏厥和失忆。

他急问:“阿季什么时候能醒来?”

谢映之摇首,“晋王原本就陷在境中,如此一来,他怕是在境中难以醒过来了。”

萧暥心里顿时一凉,这是什么意思?醒不过来了?阿季会变成植物人吗?

***

阳光透过雕窗斑驳地落在御帐上。

“陛下,该用午膳了。”

曾贤端着盛放餐饮的朱案在门外恭敬道。

皇帝还没有退出来,深垂的御帐中探出一只手,呼吸浓重道:“送进来。”

少顷后。

萧暥边吃饭边道:“今日朝议我想去旁听。”

他以为自己这属于得寸进尺,皇帝不会答应。

不料武帝捏起他的下巴,揩抹去嘴角的果汁,笑道:“朕给你准备个珠帘?”

垂帘听政。

萧暥:……

“前朝的华懿皇后也曾隔帘听政。”武帝含着他的后颈,沿着那漂亮的线条一路细啄下去。

那是三百年前的大周朝,华懿皇后得盛宠,得以上殿听政,皇帝特意给她备了珠帘。

萧暥一脸不可言说。

珠帘倒是没有挂,宣政殿本来就有偏殿。

午后,萧暥坐在偏殿里,吃着多汁的葡萄,听着朝堂上吵架。

“本月十六日,赫连因率兵袭击了绥县,掳掠劫杀百姓两百多户,财货难以计数。”

“北蛮欺人太甚,臣请出战,扫平边患!”卫骏道。

“卫将军差矣!赫连因就是为报陇上之仇,才洗劫绥县,冤冤相报何时了。眼下正是秋收农忙时节,陛下还是不要招惹这些蛮子。”大行令廖原道。

“怎么是陛下招惹这些蛮子?”柳徽慢条斯理道,

旁边的太宰唐隶立即反应过来:“分明是陇上郡守钟逾贪功,设伏劫击北狄人,才招来了北蛮报复!怎么在大行令口中成了陛下招惹了蛮子?”

廖原一惊:“老臣,老臣绝无此意啊!”

但他的辩白立即被盛京系官员们的你一言我一句淹没了。

“唐太宰所言甚是,钟逾贪功冒进才招致绥县之祸!”

“大行令怎么能说是陛下招惹的北蛮?”

卫骏忍不住道:“钟将军陇上歼敌有功,怎么在你们口中成了招惹祸事了?”

“歼敌,还是引祸?”唐隶冷笑道。

偏殿里,萧暥沉默地吃着葡萄。

就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国强是歼敌,国弱是引祸,国宁是歼敌,国乱是引祸。诸位可认同?”

萧暥心中一动,是江浔。

这话立理中正,不偏不倚,而且江浔乃皇帝亲自提拔的近臣,从不站派系,众臣便纷纷点头。

江浔道:“那么,唐太宰若认为钟将军乃是引祸,这是指陛下治下的国家不安定,还是不强盛?”

“老臣,老臣绝无此意啊!”唐隶大惊失色,伏拜叩首。

廖原冷眼瞥去:你居然复制我的话?

偏殿里,萧暥忍着笑,葡萄挺甜。

皇帝道:“好了,起来吧。今日朝议,诸公当放下政见分歧,一致应对外夷。”

唐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起身谢恩。

皇帝扫视大殿:“北蛮进范,边患当前,诸位认为眼下该如何应对?”

卫骏道:“征兵扩军,准备与北蛮再战。”

“将军不可。”廖原道:“天下初定才两年,百姓需要休养生息,不宜再兴战事。臣任大行令事农耕稼穑,深知即便是最富庶的雍襄江楚地区,青壮劳力也不足用,若再大批征兵,将十七岁以上青壮征发入伍,谁来耕种田地恢复生产?而且……”

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敢轻易说出口,皇帝将萧暥下狱,裁撤锐士营,导致瞿钢等人叛逃塞北,他们熟悉中原情况,一旦叛敌后患无穷,军事上也会更为被动。这仗打不赢。

“而且什么?”皇帝看出了他的犹豫,“但说无妨。”

廖原心一横,硬着头皮道:“锐士营被裁撤后,羽林新军又还没有训练起来,正是青黄不接之时,退一步说,远征草原胜负难料,即便是当年锐士营全盛时期,萧暥也不敢贸然进攻北狄,以洗兰台之恨。”

偏殿里,萧暥的嘴角开始下沉,手无意识地按了按心口,牵动陈年的旧伤,像深夜里一簇幽晦的暗火,灼人刺骨。

兰台之变中北蛮火烧皇宫,他亲眼看着姑姑跃入火海……这深仇大恨却没机会报雪。

这些年诸侯割据,烽火连年,他南征北战平定天下后,已是一身伤病,久战力竭。

皇帝有一点说得没错,锐士营纵然是一柄利剑,在这连年的征战中也已经磨损了。十年乱世风雨,不少老兵都已经双鬓染霜,是该还乡了。

帝国需要一支新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