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掉在地板上碎了,那就是鸡蛋(第2/5页)
难道这两幅画在哪里有联系不成?
来到这座房子之后,我几乎一个劲儿画画。最初受托画免色的肖像画,接着画《白色斯巴鲁男子》(在开始着色阶段中止了),现在同时画《秋川真理惠的肖像》和《杂木林中的洞》。我甚至觉得这四幅画渐渐成为拼图的拼块,组合起来好整体讲述一个故事。
或者我通过画这些画而在记录一个故事亦未可知。我有这样的感觉。莫非我被谁 赋予作为这种记录者的职责或者资格?果真如此,那个谁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这个 我被选定为记录者呢?
星期六下午快到四点的时候,雨田开着黑色沃尔沃旅行车来了。方方正正质朴强悍的旧版沃尔沃是他的喜好。已经开了相当长时间,跑的距离也足够狠了,但他好像没有换买新版的打算。这天他特意带了自己的烹调刀来。保养得很好的锐利刃器。他用这个把在伊东一家鱼铺刚买的一大条新鲜鲷鱼在厨房料理了。原本就是心灵手巧多才多艺之人。他得心应手地剔出鱼骨,恰到好处地分出鱼肉,用鱼骨鱼头 取汁做高汤。鱼皮用火烤了作为下酒菜。我只是由衷钦佩地在旁边看着这一系列作业。即使当专业烹调师想必也会取得相应成功。
“说实话,这样的白肉鱼生最好隔一天吃,那一来就变软了,味道也醇厚可口,但没办法,凑合一下吧!”雨田边说边熟练地使用烹调刀。
“岂敢贪心不足!”我说。
“吃不完,剩下的明天自己一个人吃好了。”
“吃就是。”
“对了,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可以的?”雨田问我。“如果可能,今天想稳稳当当和你两个喝酒说话。可一喝酒车就开不成了。睡的地方客厅沙发就行。”
“当然!”我说,“本来就是你的家,随便你怎么住。”
“不会有哪里的女人找上门来?”
我摇头道:“暂且无此安排。”
“那好,住下。”
“何必睡客厅沙发,客卧有床。”
“啊,作为我还是客厅沙发舒心惬意。那沙发睡起来比看上去舒服得多。过去就喜欢在那上面睡。”
雨田从纸袋里取出一瓶芝华士,启封开盖。我拿来两个玻璃杯,从电冰箱拿来冰块。从瓶中往杯里注入威士忌时发出甚是快意的声音——亲朋故友敞开心扉时的声音。我们两人喝着威士忌准备开饭。
“两人这么慢慢一起喝酒,时隔好久啦!”雨田说。
“那么说还真是啊!倒是觉得过去没少喝……”
“哪里,我 是没少喝。”他说,“你过去就不怎么喝。”
我笑道:“从你看来或许那样。其实作为我也喝得不算少哟!”
我不会喝得烂醉如泥,因为没等烂醉如泥就先睡成了一摊泥。但雨田不然。一旦坐下开喝,就要喝个淋漓畅快。
我们隔着餐厅桌子吃鱼生、喝威士忌。一开始各吃四个他连同鲷鱼一起买的新鲜生牡蛎,接下去吃鲷鱼鱼生。刚剔下的鱼生真是分外新鲜好吃。硬固然硬,但喝着酒不慌不忙吃就是。结果两人把鱼生吃得一片不剩。光吃这个我就吃了满满一肚子。除了牡蛎和鱼片,只吃了烤得嘎嘣脆的鱼皮、腌山葵和豆腐。最后喝了高汤。
“好久没吃得这般奢华了!”我说。
“在东京可是休想!”雨田说,“住在这地方也好像不坏,能吃到好鱼。”
“不过一直在这地方生活,对你怕是无聊的日子吧?”
“你无聊了?”
“怎么说呢,我过去就不觉得无聊有多么难受。再说这种地方也有好多戏上演。”
初夏搬来这里,不久同免色相识,和他一起打开小庙后头的地洞,而后骑士团长现身,不久秋川真理惠和她的姑母秋川笙子进入我的生活。同时有性方面瓜熟蒂落的人妻女友给我以安慰。甚至雨田具彦的生灵也光顾了。应该没有闲工夫无聊。
“我也可能有意外不无聊的。”雨田说,“我很早就是热心的冲浪迷,在这一带海岸没少冲风破浪。知道的?”
不知道,我说。那种经历一次都没听说。
“我想是不是该离开城市,重新开始这样的生活。早上起来看海,看有合适波浪,就抱起冲浪板出去。”
我无论如何也做不来那么麻烦的事。
“工作怎么办?”我问。
“一个星期去两次东京即可大体了事。我现在的工作几乎全是电脑上作业,即使住在远离城市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自由。世道够便利的吧?”
“不知道。”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哟!这可知道?”
“说法倒是知道。”
吃完饭,我们转去客厅继续喝酒。秋天也快要结束了,但夜里还没冷到想生火炉的程度。
“对了,你父亲情况如何?”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