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类似人之所以成为那个人的特征那样的东西(第4/4页)
“谁修的这个洞呢?”她说。
“是啊,谁修的呢?起始以为是井,但不像。不说别的,在这么不方便的地方挖井就没意思。但不管怎样,像是很久以前修的,而且修得非常精心。应该费了不少工夫。”
真理惠没说什么,定定往我脸上看着。
“这一带过去就一直是你的游乐场,是吧?”我问。
真理惠点头。
“可是,小庙后面有这样的洞,直到最近你都不知道?”
她摇了下头,表示不知道。
“老师你发现这个洞打开的?”她问。
“是的。发现的或许是我。我也不知道有这样的洞,但猜想一堆石头下面有什么 。实际挪走石头打开洞的不是我,是免色先生。”我一咬牙如实道出。想必还是实话实说为好。
这时,树上有一只鸟发出一声尖叫,是那种仿佛向同伴发出什么警告的叫声。我抬头仰望四周,却哪里也没看见鸟。唯见抖落叶片的树枝重叠在一起。上方覆盖着平整呆板的灰云——冬日临近的晚空。
真理惠稍稍蹙了下眉头,什么也没说。
我说:“不过怎么说好呢,这洞看样子强烈需求被谁的手打开,简直就像为此把我召唤来一样。”
“召唤?”
“召来、呼唤。”
她歪头看着我。“求老师打开?”
“是的。”
“是这个洞 求你?”
“或许不是我也无所谓,谁都可以。碰巧我在这里罢了。”
“而实际上是免色打开的?”
“嗯,是我把免色先生领来这里的。如果没有他,这个洞大概不会被打开。一来光靠人两只手无论如何也挪不动石头,二来我也没钱来安排重型机械。就是说,像是巧碰巧。”
真理惠就此思索了一会儿。
“恐怕还是不做那样的事好。”她说,“记得上次也说了。”
“你认为原封不动更好?”
真理惠默默从地面立起,用手拍了好几次蓝牛仔裤膝盖沾的土。而后和我两人盖上洞口,往盖子上摆好镇石。我把石头的位置重新打入脑海。
“那样认为。”她轻搓两手的手心说道。
“我在想,这个场所是不是有什么传说或者传闻那样的东西留下来,比如带有特殊宗教背景的……”
真理惠摇头。她不知道。“我父亲倒也许知道什么。”
她的父亲家族从明治以前就作为地主一直管理这一带。相邻的山也整个归秋川家所有。所以有可能知道这个洞和小庙的含义。
“问问你父亲可好?”
真理惠略略扭起嘴角。“过几天问问看。”说完想了一会儿,小声补充一句:“如果有那样的机会的话。”
“到底谁、什么时候、为了什么建造这样的洞呢?要是有什么线索就好了……”
“也许是把什么关在里面再压上大石头来着。”真理惠凄然说道。
“就是说为了不让那个什么逃出去而往洞口堆了石头,又为避免作祟而建了小庙——是这么回事吧?”
“或许是的。”
“可我们把它打开了。”
真理惠又一次微微耸了下肩。
我把真理惠送到杂木林结束的地方。她说往下让她一个人好了,天黑了路也一清二楚,不怕的。不愿意被别人看见她顺着“秘密通道”回家的情形。那是唯独她知道的宝贝通道。于是,我把真理惠留在那里,一个人回家。天空已经几乎没有光亮了,冷冷的暗夜即将到来。
从小庙前通过时,同样的小鸟再次发出同样的尖叫声。但这回我没抬头看。只管从小庙前径直走过回家。为自己做晚饭。边做边约略加水喝了一杯芝华士。瓶里还剩一杯的分量。夜深邃而寂静,似乎空中的云吸收了全世界所有的声音。
这个洞是不该打开的 。
是的,或许如真理惠所说。大概我是不该和那个洞发生联系的。自己近来尽干莫名其妙的事。
我试着想像怀抱秋川笙子的免色形象。在白色豪宅某个房间的大床上,两个人赤身裸体抱在一起。那当然是发生在与我无关的世界里的与我无关的事。但是,每次想到这两个人,我都产生一种飘零无寄之感,就好像目睹通过车站的空空无人的一长列火车。
不久,睡意上来。之于我的星期日结束了。我没有做梦,没有被任何人打扰,只是沉沉酣睡。
(1) 人格,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