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好像在听火星上美丽运河的故事(第2/4页)
“能帮忙的事一件也没有,”政彦说,“只要别添乱子就谢天谢地了……啊,对了对了,回东京途中因为担心你就去那边看看,当时那位免色先生来了,开一辆绝妙银色捷豹的风流倜傥的银发绅士。”
“唔,事后见到免色先生了。他也说你在家,和你说话来着。”
“只是在门口说了几句,倒像是十分有趣的人物。”
“非常 有趣的人物。”我小心纠正。
“人是做什么的?”
“什么也没做。钱绰绰有余,用不着工作。好像在网上搞股票和外汇交易。不过据说那终究是出于兴趣,或者兼带经济效益的消磨时间。”
“听起来真是美妙!”政彦佩服地说,“好像在听火星上的美丽运河故事。在那里,火星人一边用黄金桨划船头尖尖细细的小船,一边从耳孔吸蜂蜜烟。光是听都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对了,我日前留下的厨刀可找到了?”
“抱歉,没找到。”我说,“不知去了哪里。买把新的还你。”
“不,不必操那个心。想必和你一样,去了哪里弄得个记忆丧失。很快归来的。”
“大概。”我说。那把厨刀没有留在雨田具彦房间。一如骑士团长的尸体和血泊,消失去了什么地方。如政彦所说,有可能很快归来。
交谈就此完了。约好最近再次见面,我们放下电话。
之后我开着满是灰尘的卡罗拉,下山去购物中心购物。走进超市混在附近主妇之间买东西。上午的主妇们表情都好像不怎么开心。估计她们的生活没有发生富有刺激性的故事。在隐喻国度坐船过河那样的事大概也没有。
肉、鱼、青菜、牛奶、豆腐,只管把眼睛看到的一个接一个扔进购物车中。然后在收银台前排队付款。因为告以自带购物袋不要塑料袋而省了五日元。而后顺路去廉价酒专门店,买了一箱二十四罐札幌罐装啤酒。回家整理好买来的东西放进电冰箱。该冷冻的包上保鲜膜冷冻了。啤酒先冰镇六罐。接着用大锅烧开水,焯芦笋和西兰花做沙拉用。煮蛋也准备了几个。总之如此这般还算顺利地把时间打发掉了。时间还多少有剩,也考虑学免色洗车,但想到洗了反正也马上就满是灰尘,兴趣顿时消失。还是继续站在厨房煮青菜有益。
时针略略转过十二点时,我给柚工作的建筑事务所打电话。本来打算稍微过几天等心情安稳下来后再和她交谈,但我很想把自己在那黑洞里下的决心尽快告诉她,哪怕快一天也好。否则,说不定有什么会改变我的心情。可是想到这就要和柚说话,也许心理作用,觉得电话听筒分外沉重。电话是声音开朗的年轻女性接起的,我告以自己姓名,我说想和柚说话。
“您是她先生吗?”对方开朗地问。
是的,我说。准确说来应该已经不再是她的丈夫,却又不可能在电话中一一解释这种事。
“请稍候!”
候了相当长时间。但因为没什么事,就倚着厨房操作台耳贴听筒,静等柚出来。一只大乌鸦紧贴窗旁扑棱翅膀横飞过去。鲜艳的漆黑翅膀在阳光下闪烁其辉。
“喂喂!”柚开口了。
我们相互简单寒暄。前不久刚刚离婚的夫妻如何寒暄才好,保持怎样的距离对话合适,我完全心中无数。所以姑且限于尽可能简单的常规性寒暄。还好?还好。你呢?我们说出口的三言两语犹如盛夏的阵雨,转眼之间即被干燥的现实地面吮吸进去。
“想见你一次,好好面对面说各种各样的事。”我一咬牙说道。
“各种各样的事?哪种哪样的事?”柚问道。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为什么没料到呢?),我一时语塞。各种各样的事?到底哪种哪样的事呢?
“具体内容还没有考虑好……”我约略嗫嚅地说道。
“可你是想说各种各样 的事的吧?”
“是的。回想起来,还什么都没正经说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想了一会,说道:“跟你说,我怀孕了。见面是不碍事的,可肚子开始鼓胀了,见了可别吃惊。”
“知道的。从政彦那里听说了。政彦说你托他转告我。”
“是那样的。”
“肚子的事我不大明白。但是,如果不添麻烦的话,肯见一次,我会很高兴。”
“等一下可好?”她说。
我等她。她大概拿出手册,翻页查看日程安排。这时间里我努力让自己想起The Go-Go's(1) 唱什么歌来着。很难认为乐队有雨田政彦鼓吹的那么出色。或者他是对的,而我的世界观是扭曲的也未可知。
“下星期一傍晚空着。”柚说。
我在脑袋里计算。今天星期三。下星期一即星期三的五天之后,是免色将空瓶空罐拿去垃圾收集站的日子,我不用去绘画班上课的日子。无需一一翻阅手册,我没有任何安排进来。不过免色到底以怎样的穿着去倒垃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