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桃夭李也秾 4(第3/4页)

看到侄女大发雷霆,白夫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笑道:“砸吧砸吧,你想怎么砸,就怎么砸。你知道砸东西了,证明你没有疯。”

白庭禹却是早就不耐烦了。他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来,并没有抽,只是放到鼻前闻了闻,冷冷的说:“说吧,孩子,谁强奸了你?我马上通知公安局去拿人。”

白夫人瞪了他一眼,一个劲地给他递眼色,随后走到他身边,附耳道:“是谭县长。”

白庭禹一愣。一个人想了半天,把他那掉光了头发的秃脑袋摸了又摸,忽然笑了,嘴里自语道:“哈哈,谭功达,你这小子!哈哈,这回你倒是真急了!动真格的了。你不是吹牛说,女人对你可有可无吗?哈哈。”

白小娴不依不饶。她连哭带叫地把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给叔叔讲了一遍,并让他马上下令去抓人:“去迟了一步,就叫这狗日的跑了!”

白庭禹笑眯眯地听完了白小娴颠来倒去的哭诉,对侄女道:“小娴,这,这这,这不叫强奸……”

白小娴一听叔叔这么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杏眼圆睁,又要摔东西,可茶几上的一只景泰蓝花瓶已被他婶子抢先一步抱走了。

“这都不算强奸,算什么?”

“这不叫强奸。”白庭禹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

“他都摸了我的奶子了,还不算强奸吗?”白小娴叫道。

“你小点声!”白庭禹低声提醒她,“邻居都让你吵醒啦。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不是强奸。”

“那是什么?啊?你说,那是什么?”

“那叫操之过急。”白庭禹话一出口,自己也笑了起来。他夫人强忍住,抿着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同时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他把我裤腰带都扯下了,这流氓!你们不去抓人,我明天一早就去县里告他。”

白庭禹终于将那支烟点上,道:“你就是告到县里,最后不也是由我们来处理?何况人家还是县长呢。”

“县里告不赢,我就去省里,省里不行,我就上北京,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白小娴的牛脾气上来了,怎么劝都不行。

在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里,白庭禹列举了大量的事实,摆出了无数的道理,运用十分严密的逻辑,来反复论证这件事为什么不算强奸,而是男女之间一种十分常见,并且正当的行为。甚至就连马克思和夫人燕妮之间也不能完全避免。这种行为虽说和强奸在形式上差距不大,但动机却大相径庭。这种行为的后果之一,是为了繁衍后代,一句话,是为了我们的革命事业后继有人,也可以说,关系到党和国家的未来:“谭县长的性子的确是急了一些。尤其是你们还未结婚,他这么做是不恰当的,我们应当对他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可你想一想,谭县长四十多岁的人了,一心扑在全县的工作中,到今天还没娶上媳妇,这难道不应该值得我们敬爱吗?人非草木,也有七情六欲嘛!一时急火攻心,鬼迷心窍,做出些越轨举动,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嘛!这是每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仅不能回避,而且必须严肃面对的事……”

一番话说得白小娴将信将疑,虽说嘴上仍不服软,心里毕竟渐渐地安静下来了。尤其是当她听说马克思和夫人燕妮之间也免不了这样丑恶的勾当,顿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白小娴平时最崇拜马克思和燕妮了。她曾一度宣布,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白燕妮,而且逢人就说,你们以后不要叫我白小娴了,就叫我白燕妮好了。可是没有人把她的话当真,同寝室的女孩仍然叫她白小娴,她甚至早早为自己婚后的生活作了周密的安排,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让谭功达留胡子。她仔细观察过了,谭功达的胡子又浓又密,若是好好留个几年,说不定也能和马克思不相上下。不过,她在内心一点也没有原谅谭功达的意思,她特别受不了他像个猪一样乱撞乱拱,哼哼唧唧,满嘴胡言乱语,其下流无耻,简直令人发指。

白夫人招呼小娴上床睡觉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窗户上已泛出微微的白光。由于兴奋过度,白庭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起来上厕所,看见老婆的房中亮着灯,两个女人仍然在唧唧喳喳地说着什么。他解完手出来,走过老婆的房门口,就听得里面小娴的声音道:“他扒掉了我的裤子……反正什么都被他看了去,今后我对他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老婆咯咯地笑了两声,安慰她道:“傻闺女,就是给他看了去,也没什么要紧!反正你们结了婚,他迟早是要看的。夫妻之间,还说什么秘密!”

小娴道:“可他还咬我,真的像条狗一样!我的嘴唇就是被他咬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