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4/6页)

“你的功课什么时候准备?”

“每天上午10点半到两点。我们有个学习小组,都是打工的青年,有严密的复习计划,老师也是大伙出钱请的,可严了。今年我打算报食品营养专业,冷门,估计问题不大。”

“新型女性啊!”王家模插嘴了。

“新型不新型另说着,试试自己有多大能耐罢了。就是头破血流,身败名裂也是自个儿闯的,不怨谁。”

有人叫,她匆匆道了声再见走了。

金静梓望着她那成熟的腰身,紧俏的臀部,感到她已不是一个从中国来的简单、单纯的女孩儿了,她是一颗熟了的红果。不错,她对性的接蝕并不象她的母亲那般认真,但你又不能说她是坏孩子,她是经过仔细考虑才选择了这个职业的,她有自己的目的、自己的追求。当然,追求的方式是选择了另一条路,就象日本和尚与中国和尚达到彼岸世界走的道儿不一样,有喝酒吃肉娶妻蓄发的,也有古刹青灯淡泊一有敲着木鱼挨家化缘乞食的,也有架着高级超豪华小车去做法事的,殊途同归,各有各的招儿。从中国来的卫红,已经从循规中庸走向了自立,从狂热走向了冷静,她深深地懂得了,必须发奋学习才能在这个激烈竞争的社会中站住脚。她的价值观已和本青年的价值观融为一体,成为传统的保守派与自由派的混合物。对她和她的父母来说,在急剧变幻的日本社会中独立生存不容易,一家人一年多的艰苦奋斗已充分证实了这一点。然而,她也明白,她比她的父母更拥有优势,她能更迅速地适应这个社会,尽快地为这个社会所接受。

金静梓认为自己太窝襄,太没出息,她不如出走的枝子,不如靠卖笑读书的卫红,她们起码敢正视自己,敢于直面人生。她呢,竟屈服于父亲的一个电话,哪儿还活得象个人……

大口地喝酒。

喝得太多了,整个大厅在她的眼里变得倾斜晃荡,她瘫在沙发里沉重得抬不起胳膊,舌头已经无法转动了。

……一张温热的嘴散着酒臭与腥骚在她的脸上,额上,眼睛上频频移动。一只手,灵巧地解她上衣的扣子,旋即向下滑动,以急迫迅猛的力气将她的裙带扯断。

她在一只颠颇动荡的小船里躺着,海浪轻轻浦来,飘忽:着,无根无底。

猛然,她被一双手臂紧紧地箍住,她颤栗,心胆俱裂地挣扎,喉咙干渴得冒火,拼了命地喊,也许并没发出丝毫声音。自己究竟在和谁混战?在这孤立无靠的小船上,她抓着的这个满是滑腻汗水的躯体是什么呢?张开嘴去咬,却得到个温热的舌头,任凭踢打,那人死不放手。

是谁啊?

在对方沉重地压到她身上的一霎那,她清醒了,晚间的过程一幕幕在头脑中闪过,一阵狂怒,她用小腿猛地端在对方的下腹部,对方直起身子捂住肚子,一抬头恰迎着她迸着火花的目光。

“下去!”

“我要是不下去呢?”他羨慕地盯着她娇美的胸,涎着脸说:“都是过来人,表示一下友谊嘛,何必——”

“滚,不然我杀了你!”

“哟嗬,长行事啦,军国主义爸爸没白教你啊,会杀人啦!杀吧,死在美人儿手里心甘情愿哪!”说着把长满臊疙瘩的脸凑过来。

在妇产科干了近20年的她在这类事情上决不是怵碴儿的,什么模样的物件,什么离奇的阵式没见过?她运足了气,在那张满是淫邪的脸上踏踏实实地来了一巴掌,对方尚未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已被搧到床下。手感挺好,她很满意,这只手经过长期职业训练,惯于使用产钳将婴儿由母腹中扯出的手仍然坚实有力,比当年毫无逊色。

趁王家模还没缓过劲儿来,她抓起衣服胡乱披上,夺路而逃。拉开房门,外间是个挺大的温泉,泉水冒着热气在池子正中喷出一个巨大的水花儿,池边站着一个张着翅膀的丘比特白石雕,搭上了弓箭正往池中瞄准……

——这里没有出路,她飞转身向卧室的另一扇门冲去。一回身,王家模已经拦在门口,斜着眼睛,阴冷地逼视着她,被扇过的脸高高地肿胀起来。

她真后悔,怎么一时放松了警惕而跟这个流氓、痞子、白眼狼一块去逛什么夜总会,到这种眉目不清的温泉旅馆来。

“闪开道!让我走!”

“留下买路钱!我今天为你可是掏了不少了,六本木坐一坐就是三万二,还不算酒钱。”

“缺德!”

“谁不缺德?你爸爸不缺德?在中国杀够了人回到日本,3年9个月的时间挤垮吞并了6家企业,让三家工厂主破产自杀;你们家的喜梅子不缺德?献媚取宠,挤跑了别人启己心安理得地坐上了夫人的位子;信彦不缺德,狗一样舔你父亲拉出的屎,连老婆都气到庙里当尼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