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1/15页)

邱大伟两颊被打得通红,脖颈也出现了道道血痕,他没有任何反抗,由着刘丽华在屋内将自己推来搡去。

猛地,房门被推开了,陆小雨出现在门口,她的面部表情相当平静,好像她的到来与这场暴风骤雨全无关系。

邱大伟很不希望陆小雨在此时出现,她此时的介入无异于给刘丽华火上浇油,两个女人在他面前争吵撕打,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刘丽华也没料到陆小雨此刻会推门面入,她那双大而圆的眼死死地盯着对方,脑海里急剧地调动着新的作战方案,特别是她在没有抓到两个入的确凿证据前,对陆小雨绝不能轻举妄动,她也知道,单凭一张照片面闹的理由毕竟不充分。

陆小雨向着他们走来,辦开了她紧抓着邱大伟脖领的手,对刘丽华说。这事我要跟你好好谈一谈。

什么,你还要跟我谈,你抢了我的男人,反而要跟我谈谈,这个世界整个颠倒了刘丽华的声调仍降不下来。

你冷静一一点儿陆小雨说。

我冷静,冷静得下来么?你们两个串通一气来套我,还叫我冷静。

陆小雨单刀直入地说。我跟大伟是有过关系,我们俩情投意合,当然,他是有妇之夫,我是有夫之妇,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在内心的深处隐藏着对自己的、对对方的配偶的深深歉疚和痛苦自责,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想夺去你的丈夫,但是你必须面对眼前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什么,你们真的已经睡过啦……刘丽华愣了—会神,一下扑到床上,嚎啕大哭起来,邱大伟,你没良心的东西!

刘丽华感到自己的感情在一刹那彻底崩塌了,在这域外的土地上,她被抛弃了,她被她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狠狠地打了一拳,打得她昏头转向,不辨东南西北,她孤立无援,甚至连可以哭诉的对象,撑腰的娘家也没有。对邱大伟,她付出的实在太多,以农村小学教员的微薄薪水,供他读大学,读研究生,她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她为他安莽了死在乡忖的父母,她整个儿是个秦香莲啊,秦香莲还有包公作主,她在日本上哪儿找包公去……她趴在床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个够,一直哭到声嘶力竭,再发不出声音来才从那沽满眼泪与狰涕的枕头上抬起脸来,茫然地看看屋内的切。

小雨与邱大伟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去。

刘丽华头昏得厉害,由于大声地哭泣,头炸裂了般的疼痛,她像一条被扔到旱地上的鱼,喘息着,张着嘴,痛苦地挣扎着,全身酸软得被抽了筋一样,手脚麻得竟然没有任何知觉。

这样的事从未遇到过,她得努力理顺自己的思想,好好想一想。

但灵魂似乎已经出壳。

扶着墙壁,她慢慢来到盥洗室,在镜中看见自己苍白的肿涨的脸,乱糟糟的短发蓬松着,龇着黄牙的嘴向外翻着,巨大的发红的鼻子不妥协地在脸上占据着重要位置,线条分明的脸的轮廓已经没了丝毫女性的柔顺,一双眼,红肿无神与刻意纹过的眉,纹过的眼线极度地不协调,整个如同画出来一般。她用手摸了摸没有弹性的脸,心想,似这副模样不要说吸引邱大伟,连自己看着也恶心,比那个灵巧得如同兔子般的小妖精更差了十万八千里,尤其是自己胸前这对哺育过两个孩子的乳房,松垮垮地垂下来,口袋一样地吊在裤腰的上方,与小妖精那双硬挺的、小桃儿一样的乳房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视线向下移动,隆起的肚子突飞猛进地向外坚挺着,猛然看去至少又怀了六个月的孩子,这一切已明确告诉她,青春已离她而去,艾夫已离她而去。一想到十几年的艰难,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淌下来,她想,丈夫之所以移情,很大程度也与长期两地分居有关,先是农村与城市的隔离,好不容易调到一起了又是因家与国家的隔离,別人家的女人都和男人长相厮守着,唯有她的男人,长年孤灯冷衾,这样一想便觉得也不能全怪研大伟,自己也至少应该负一半责任,只要邱大伟能安全回国,自己再在容貌修饰上加以注意,事情并不至于那么严重。转机是有的,问题是要牢牢抓住它。

刘丽华主意拿定,便到厨房为自己烙了两张精美绝伦的葱花饼,坐在桌前痛痛快快地大吃起来。

小雨将译好的广告准时拿到木村企业集团开发部经理上野的桌前,上野对上周的提前告退表示了道歉,说今天无论如何要请小雨喝茶。

俩人来到公司对面的吃茶店,找了个角落坐下,上野说。你先坐着,我去打个电话。

上野匆匆向柜台走去,小雨望着他的背影,产生今天要发生某种事情的预感。

上野回来时对小雨说。我约了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