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玛丽·哈斯凯勒(第17/69页)

哈利勒

致玛丽 1912年11月5日

星期五和星期六,我会留在这里。你到纽约时,或许你猜想我会离开这里;如果会这样,那便是不虔诚;如若真那样猜测,那就请将不虔诚除掉!

我与你在画室度过的一个小时,胜过我在黎巴嫩度过的一个星期!我对于安全国度的珍爱,你是知道的。

我心中有多少消息在相互搏斗,并且争相冲上我的口,在我的舌头上舞动。

我殷切地等待着你的到来。当你走近时,我该多么善谈!

再见,亲爱的!

奉上七十吻!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12年11月14日

我在写日记——写你,想你——却忘记了时间;我不曾留心,时间便飞闪而过。

在我不知不觉之中,晚霞便染红了天际。我毫不尴尬地重复说着:

“我喜欢和你谈话……我喜欢陪伴着你……我喜欢谈你……”

再就……再就……我希望在你的画作前顶礼膜拜,吟唱着你的诗歌,度过这一生。那炽热源于你的画作。你的每一首诗都携带着一种热,从中迸发出一种含义!

但是……我所得到的这种知识对我来说必要吗?我需要梦幻,还是需要知识?或者更需要愚昧?

但我猜想真相会大白,却很少认为它会大白。请你从另一个角落向我说明那是误视吧!我在不断地找它,却找不到它。虽则有时看到的只是些碎片。

我不知道这只是我信口开河,还是一个饱受爱情折磨的女子所说的话?!

玛丽

致玛丽 1912年11月16日

亲爱的,你的最近一次来访颇像个梦,眨眼功夫飞逝而过,又像来访的惠风,在两颗灵魂相遇之后,径直吹向未名谷地。

我有多少话想说,但却张口结舌,时间不容表白。时间啊……时间没有给我们以救急之恩,既没让我们开口说话,也未让我们默默无言——玛丽呀,默默无言乃是第二情友!

在过去的一周里,我的工作从容而畅快。本周尚未过完,我已完成了两幅画,其一是你看过起草的那幅《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其二便是《寂寞的房舍》!

最近,一位英国姑娘做了我的模特,她是专收英国诗歌的学生。

在这个活的典型身上,有一种神秘奥妙之物,隐隐约约,模糊不清,弄不清其本质与底细;在我看来,她好像属于痛苦悲观一类的人。

留存下来的那一点点东西,是生命中的很少部分!如果没有画和诗歌,我便找不到填补空余时间的东西。但我的画和我的诗总能在我的宝瓶中找到出口……我常能竭尽自己的力量,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能力。

在我的亲戚关系中,我就像等待新朋和异乡客的人,又像燃烧自己灵魂中不可燃烧的那一角落的人!

多么奇怪呀!但我觉得自己就像正在换牙的孩子那样!

然而我们在继续打开锁闩,以便走上正道,尔后为人指路。

我还想多写,但我自感虚弱,寂静在我的心神中占了上风。

如有可能,我定把头靠在你的肩上。

哈利勒

致纪伯伦 1912年11月22日

你的昏暗处境撕裂着我的心,使我的生活更加无味!

你的昏暗情况变得漆黑如夜!而夜下的黑暗较之有所不及!

你是个失望者……决不是的!那是一片乌云,很快就会散去!你的情况颇似被浓雾笼罩的花园!你高兴吧,因为当紫色阳光穿过之时,浓雾便会消失!

我的心灵深处有一种声音在呐喊:

“舒心享受,无忧无虑地生活吧!哈利勒·纪伯伦,让你的光引导着你,勇敢地前进吧!我不希望你做诗人或画家,假如你借他人之光引路的话!我希望你成为独自编织者。无论你的情况会怎样,我决不会失望灰心,因为我的爱胜过跳跃。我的爱不会跳跃,因此,你会发现它是相互交织着的!”

玛丽

致玛丽 1912年11月×日

庙堂中有一种可怕的寂静,但它却在说话。

我曾在这个祭坛里打发过数小时光阴。

不曾有人敲门,许多世代以来,人们已将它遗弃,将它留给了一富翁,在原址上建了一座神庙;此人一再忏悔、反叛、失足,终于以此赎罪。

他之所以建庙,因为害怕火,也为了奉承讨好,完全忘记了进天堂要比骆驼从针眼穿过困难得多!

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影子,乍一看像位天使,于是我凝目注视,心中虔诚无比。仅仅片刻,天使便生出两只角,我不禁周身战栗。但我还是镇静下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