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喝彩(第15/36页)
“我没怎么着。”钱康嗫嚅道,“主要是给国家挣点洋钱,自己也就弄一肚歪。”
“这贡献还小吗?这就算混出来了。你爸怎么样?老人家还在吗?”
“还在还在。”
“打你们家搬走,我就没见过老头儿。前一阵儿还想呢,什么时候抽空儿打听清楚了上哪儿去看看老头儿。好歹也教过我虽然什么也没教会——这妞儿是你‘傍家’?”
汉子扭脸上下打量肖科平。
“她也是咱们学校的。四班的你没印象?在学校就吹笛儿。”
“噢,噢,也是咱这一带的家雀变的。”
“比我可强。人那是正经的。艺术家!我们亚洲都数得上的长笛演奏家。我准备给她举办个人演出会,好好宣传宣传——省得谁也没听说过。”
“噢,噢,百鸟朝凤全是你吹的吧?”
肖科平板着脸在暮霭沉沉的街上大步走,钱康在其身后左右周旋着,解释着,诉说着:
“我真没有半点拿你开涮的意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吹捧。我真打算给你办个独奏会,谁骗人谁孙子!这事我已经萦绕脑海几天几夜了。”
“你不腰酸吗?按说你这年龄的男人百分之百肾虚。”
韩丽婷翻看着一本按摩推拿书,问早已醒了仍赖在床上的李缅宁。
“我这肾摘下来直接炒腰花不加葱蒜都是一大盘子。”李缅宁斜眼看韩丽婷,“你眼睛近视吗?”
“两眼一点五。”韩丽婷拿着书过来,用手捏李缅宁膀子肉,“肩膀呢?后背呢?”
“都好好的,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它们还长在我身上——那你别老用眼角看人,那样别人会觉得你……挺傲的。”
“我才不傲呢,不拿正眼瞧人——从小我就会拿眼盯得人抬不起头来。”韩丽婷又盯着书,把手搁李缅宁脖子上,“你不可能一点毛病没有吧?脖子呢?这种老扭来扭去的地方起码转过筋吧?”
“昨天睡觉倒是差点落枕。”
“我给你推拿一下,保你好使。”
韩丽婷立即扔了书,兴奋地站起来,不由分说把李缅宁脑袋扳正。
肖科平摔门进来,门弹回去尚未关严又被钱康顶开,他也跟了进来。
肖科平一进门就看见李缅宁坐在敞着门的房间内,被韩丽婷摇拨浪鼓似的摆弄着,一颗头上下左右没筋似的抬起耷下,表情还挺舒服。
肖科平十分看不惯,又不好说什么,扭身进了自己房间。
钱康倒对这场面很感兴趣,凑进人家房间,问韩丽婷:“你会推拿?”
“会一点。”韩丽婷笑答。
钱康随即脱鞋趴上李缅宁的床:“你帮我踩踩,我正浑身发皱呢。”
“我行了我行了。”李缅宁对韩丽婷说,“我已经觉得很像轴承了。”
韩丽婷松开李缅宁,含笑向钱康走去,边走边脱鞋:“哪儿不好?”
“只管放开大面积地踩——哪儿都不好。”
韩丽婷高高站在横陈脚下的钱康身上。
她用脚踩着钱康的斜方肌,脚趾用力按揉着。她把钱康的脊椎踩得“咔咔”响。
钱康快活地呻吟:“好舒服!”又断断续续地问:“我发觉,你,没不会……的,全能……先天,还,是后……天的?”
“我吧,就是特爱钻研。”韩丽婷运动着回答,也有些喘吁,“对什么都有兴趣,不管社会上刮什么风我都跟着凑热闹。我现在正跟着个班练气功呢,还有半个月毕业,到时候我给你发功啊。”
钱康趴着喘着恭维把他踩在脚下的女人:
“你真是热爱生活。跟你比,我都觉得自己平凡了。”
“我觉得人活着吧,就要做事,没事也得找事,要不太空虚了。”
“我太有……同感了——轻点。”
肖科平端着一玻璃杯白开水站在房中间一口口喝。
她咽下一喉咙水,又喊“钱——康!”
“叫你哪。”李缅宁对只顾快活的钱康说。
“嗯,谁叫我?”钱康扬起后脖梗子,大声喊,“哎,这就过去!”
韩丽婷“咚”的一声从钱康身上双腿蹦到地上,指着钱康的中段儿说:
“你这儿肉厚,容易打绦儿,应该经常踩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