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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1936年,”小老头开始讲故事了,“大致是黄刀镇最后一批淘金潮开始的时候吧,我正在大奴湖沿岸附近探矿。我当时有个搭档,来自俄亥俄州的海米·埃克斯坦。他倒腾过服装,卖过二手车,我猜他还干过不少其他的行当。他挺爱出风头,说起话来喋喋不休。不过,就是有本事让人喜欢上他,我猜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魅力吧。刚到黄刀镇时,他身上还有点儿小钱,而我那时却身无分文,所以是海米在养活我们俩。”

艾伯特·威尔斯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水。

“海米从没见过雪鞋,也没听说过永冻层,连结晶片岩和石英都分不清。不过我们从开始时就相处得很融洽,后来更是越来越合拍,活干得也算顺当。

“我们出去逛荡了一个月,也许是两个月,在高地区你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概念。后来有那么一天,我们俩在黄刀河口附近坐下来卷颗烟抽。出于勘探者的习惯,我当时就顺手敲下了几块“铁片”——那其实是氧化了的石头,克丽斯汀——然后就捡了一两块放进口袋。回到湖边后,我便开始淘洗矿砂。当我发现淘出来是高品质的粗金砂时,可把我给乐坏了。”

“梦想成真,”克丽斯汀颇为理解,“那一定让你觉得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吧。”

“也许还有其他更开心的事,不过就算有,我也没碰上过。总之,我们立刻跑回敲下“铁片”的地方,用苔藓把它盖好遮起来。两天后,我们才发现,那个‘金库’已经被人抢先打桩圈定了认领权。当时,这对我们俩人中的任何一个来说,都是有生以来最致命的打击。后来我们发现,打桩的原来是一名来自多伦多的淘金者。他是一年前出来淘金的,后来就返回到了东部,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栽种了一棵‘摇钱树’。根据加拿大西北地区的领地法,他所申领的土地,如果不在一年内进行开采的话,那么他将丧失这块土地的认领权。”

“当时距离弃权日还有多长时间?”

“我们是6月时发现的,而这块地到了9月底就属于无主地了。”

“你们可以不动声色守株待兔啊?”

“我们就是想那么干,不过谈何容易啊。首先,我们找到的金矿和一座生产作业的矿场正好同出一脉,而且还有一些跟我们一样的淘金者在那一带活动寻觅。再者,我和海米已经身无分文了。”

艾伯特·威尔斯招来一名经过的服务员,“我还需要些咖啡。”他又礼貌地征求克丽斯汀的意见,“你也再来些吗?”

她摇了摇头,“不,谢谢了,别停啊,我还想听下去呢。”克丽斯汀琢磨着,人们幻想的那种传奇式的历险,竟然发生在眼前这个来自蒙特利尔其貌不扬的小老头身上,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好吧,克丽斯汀。接下来的那三个月,我觉得对于我和海米来说,真的是度日如年,是我们一生中最漫长的岁月,或许也是最艰辛难熬的时光。不过,我们最后还是生存了下来。我们捕鱼为食,有时还要嚼几口草木充饥。最后,我都瘦成麻秆了,因为得了坏血病,双腿都已发黑。还有就是现在的这个支气管炎,静脉炎也没能逃得过去。海米比我也强不了多少,不过他毫无怨言,这也让我更加看重他了。”

咖啡端上来了,克丽斯汀洗耳以待。

“终于挨到了9月份的最后一天,我们在黄刀镇获悉,有一些人打算在这块地的优先认领权失效后就立刻接手。所以我们可不能冒险,准备好了立桩,刚过午夜就把自己的桩子立起来了。我记得当时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大雪纷飞寒风凛冽。”

小老头的双手又像先前一样捂住了咖啡杯。

“这基本就是我能记得的全部了,因为在那之后,我便昏厥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埃德蒙顿的医院里,那里离我们下桩的地方有千里之遥。后来我才知道,是海米把我带出了高地区,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海米告诉我是一名在无人区巡视的飞行员把我送到了南部。有好多次,包括在医院里,他们都放弃了救治我的希望。尽管我活过来了,但当我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后,曾真的希望可以就此长眠。”他停了下来,又喝了口咖啡。

克丽斯汀没过瘾,继续问道,“那个申领有效了吗?”

“申领没有问题,是海米出了问题。”艾伯特·威尔斯下意识地用手抹着鸟喙般的鼻子。“也许我该把故事往前拉一拉。那三个月,我们俩签了两份出售合约,我们相互以书面形式把各自的一半矿权出让给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