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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时候,绢江阿姨特别照顾我。这次的事情过于突然,实在太遗憾了。”我望着龙凤斋道。

他重重地点头道:“你有现在的成就,也是多亏了绢江呀。”听起来很感同身受。

龙凤斋在我的印象里带有某种深沉的慈悲心。我觉得,他这个人至少不是满肚子欲望或算计。不经意间,我忽然想到了近藤常务。

与近藤相比,眼前的龙凤斋绝对是更为上等的人。

我眺望着外面的景色,喝完咖啡,在会客区的单人沙发坐下。

今天傍晚,我与重要的人物有约。

德本产业的股东大会定于本月二十七日召开。大会通知已经发给广大股东。剩下的时间不足十天。想要在这么短的期限内反败为胜,我的应对手段非常有限。

整整一周前,近藤发来最后通牒,此后我绞尽脑汁思考对策,希望能在大和银行和宇崎面前扳回一城。为了给予对方致命的打击,击溃他们吞并德本产业的野心,我究竟能做什么呢?

思考过后,方法有二。

火速将德本产业与另一家公司合并,此其一。

就这样眼看公司落入大和银行和宇崎的手中,德本产业只会与元气大伤的世罗一道,走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虽说依靠网购风生水起,被称为业界异端的宇崎隆司却断然没有让世罗重整旗鼓的经营手腕。

哪怕对方持有过半数的股票,眼下将德本与别的企业迅速合并,迅雷不及掩耳地发布消息,大和一方多半无力反驳或阻挠。

例如,跟坂崎工务店合并?

我认真思考了可行性。时间的确很紧,我却可以试着游说多年的盟友坂崎悦子。

但是,这也势必会硬生生把坂崎工务店拖入我和宇崎的这场不毛之战。哪怕跟我关系再好,作为沉着冷静独具慧眼的经营者,悦子想来不会轻易点头。不过至少,一家中型建筑公司将德本这样的建材专营公司纳入麾下,绝对不是坏事。说服悦子并非全无可能。

剩下的另一个方法是,直接让宇崎方面改变主意。

让宇崎放弃这次吞并,一切危机就会迎刃而解。只要被内定为总经理的宇崎主动退出,大和银行不得不将世罗的重组方案推倒重来。

说到底,宇崎隆司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吞并德本呢?

是淳子继承的股份,点燃了宇崎的野心吗?也就是说,淳子支持他这么做?

他们时至今日,为何又会介入到德本产业的经营中来呢?

我一直在思考背后的原因。

假使,他们希望继承德本家骨血的舜一能够接手德本产业的经营权,为了还在读初中的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地将我踢出局。当舜一长大成人踏入社会,我自然不会霸占着公司不走。当我决定退居二线,只要直接跟我谈股权转让就行了。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反而会招来不必要的矛盾。

那么,用这样的方式向我宣战,希望将德本产业据为己有的宇崎,究竟在动什么脑筋呢?

我绞尽脑汁,只能想到一个答案,这是一出宇崎精心策划的复仇戏码。

他断然想不到,自己的太太会在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企图自焚,虽然没闹出人命,他却背负了所有的责任,二话没说就被赶出德本产业。名义上是主动辞职,但美千代对宇崎的态度极为严厉,毕竟他玩弄了她的宝贝女儿,还使公司的信誉大受损失。公司没有给宇崎住院的太太出过一分钱抚慰金,宇崎的离职补偿也被大幅削减,几乎形同惩罚性解雇。

在当时见证来龙去脉的我看来,美千代的愤怒对宇崎和淳子双方是一视同仁的。可是,一年后我与淳子结婚,宇崎知道了以后,很有可能认为自己单方面为整件事背了黑锅。

在熊本创办UZAKI时,我听同行说,宇崎对美千代和德本产业怀抱着相当的敌意。宇崎似乎对身边的人流露过“德本的总经理眼看着我老婆在她面前自焚,完全无动于衷,我绝对不会原谅她”这样的意思。

“说谎也要打打草稿。”听到传闻的美千代气不打一处来。

宇崎不仅夺回了淳子和舜一,这次他变本加厉,还想要夺取德本京介和美千代的心血结晶,将德本产业据为己有。这难道不是一场复仇吗?对美千代,以及我这个美千代的得力助手。

我越想越觉得这些推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在我们并肩工作的那几年,宇崎这个人就特别执着。他凭借出色的销售能力,在公司内部拥有众多追随者,同时,那些跟他有利益冲突的人,则暗地里说他“像蛇一样不依不饶”。

蛇一样的人……

我不禁苦笑。

我又想起钟点宾馆的招牌。

在看到那家陈旧的宾馆“海蛇”后,我重遇了笃子的昔日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