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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堀越是这么说的。也就是说,往返不到两个小时,七点应该能回来。

我穿过广场,向湖边进发。

在岸边眺望,琵琶湖跟一片大海没有区别。湖面波涛起伏,浪花来回拍打着岸边的沙石。向湖面伸出的平台上,工作日也有不少人在钓鱼。

靠近县道的绿化带精心修剪,树木、草坪、花坛等错落有致。花坛里,针叶绣球花开得正好。

三枝说每周都会来跑个两三次,这里的确是跑步的绝佳场所。东京的多摩河、隅田河沿岸也很适合跑步,但风景远不及此地。

我沿着沙滩缓缓走着,来这里散步自然也是极好的。

周末女儿会把堀越夫妇接去名古屋。

他们暂时会在真奈美家安顿下来,随后从长计议。

“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再跟家里人分开了。”堀越明确表示。

在临时董事会上,我让位于大庭,隔周便前往川崎,不仅走访了父亲经营“乐园的树”的地方,又去“万福”所在的银座街外围那幢黄色小楼看了一眼。此行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听了香田美智子的讲述,一直想再去瞧一瞧。

距离时隔二十八年的故地重游,又过了半年。

不过,川崎已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黄色小楼一楼的“步美印房”搬走了,生锈的卷帘门上贴着“出租”告示。我查看入口处的邮箱,似乎其他单位也都空着。

更令我错愕的是,名字改成“海蛇”的钟点宾馆被拆除,周围拦着隔离带,建筑已被夷为平地。

回到公司,我找到相熟的地产经纪,试图了解黄色小楼的权利归属。我想知道小楼由谁拥有,哪家公司负责管理,以及店铺都有哪些商户入驻。不到半个月,地产那边反馈说,小楼的所有人和管理者都是川崎市某个不动产公司,因为建筑年限久了,今年四月已经跟所有商户解约,考虑拆除整幢建筑,随后计划在空地上新建收费停车场。

我立刻授意地产经纪联络购买小楼的相关事宜。我向对方坦诚,母亲曾经在小楼里经营餐厅,希望把整幢楼买下来整体装修一下,重新把店开起来。由于出价超过市场价,交易很快敲定,黄金周长假后的五月九日,小楼就将归入我名下。下周产权文件也会批下来。我会动用变卖股份的钱买下小楼,这个计划大庭也知道。

我已经找好了装修公司。与“万福”相同,一楼作为店铺,二楼以上不会引入商户,而是作为我和员工们的居住空间。

虽然岛田富士子担心我长年担任总经理,恐怕无法胜任服务业,我相对比较乐观。虽然不可能赚什么钱,打理一家小饭店还是难不倒我的。我从小就在父母的店铺帮忙,不能算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

正如大堂员工所说,到达阳光沙滩刚好花了五十分钟。这一带岸边的沙石细了不少。太阳就快落下去了,天色不算太暗,沙滩上一个人都没有。手表显示五点五十五分,接近饭点,人们相继离开。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巨大的近江大桥。桥上车辆如念珠一般,归心似箭地向家的方向驶去。右手边的县道车流量也很大,沙滩这边却听不到车声。闭上眼睛,耳边只有琵琶湖的波涛声混合着风声。

我走到沙滩正中央,停下脚步。周围是一片草地,堀越夫妇应该就在这里,抱着腿坐等太阳落山。

我从口袋里掏出iPhone,在搜索框输入“琵琶湖?日落时间”。结果显示“十八点三十五分”,还有三十多分钟。回程打个车就行了。

我在草地坐下来,抱着膝盖,望着光芒逐渐褪去的湖面。这一片湖水越看越像大海。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也与海边无异。

我坐了大约十五分钟。

忽然,湖边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我定睛一看,是一只蝴蝶。黄色的小蝴蝶。来这里的路上我一只蝴蝶都没见到,这个季节有蝴蝶本不出奇,岸边的草丛里间或有蒲公英一类的花。

蝴蝶朝我的方向飞过来。我站起身,靠了过去。

仔细观察,蝴蝶的翅膀上分布着小斑点,估计是某种黄斑蝴蝶。

蝴蝶察觉到我的存在,翻转身子,左右飞舞,重新往湖边飞去。宛如在前方指引我似的。我把外套脱在沙滩上,并且连忙脱了鞋袜,卷起裤管,跟在蝴蝶后面。

脚底传来温热的感觉。沙子依然带有白天太阳的热量。蝴蝶不再随风起舞,而是笔直地朝湖心飞去。

我努力锁定蝴蝶的位置,任凭脚下的沙逐渐失去温度,由干到湿。脚尖触碰到湖水时,冰冷的感觉传遍全身。

蝴蝶在薄暮中消失无踪,成为一个黄色的点,悬浮在空中。

对了……

湖水没过我的脚踝。我停下脚步。

——对了,有一种蝴蝶会飞越沧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