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傍晚远处的火灾(第3/5页)

“呃,对不起了,能找到好小伙?”

“偶然也有。时间嘛,现在正好。去晚了,净是老外。”

‘好久没去了哟。我也想去看看呀,可今天不行。”

“你我的话,不会道做买卖的白眼。再年轻貌美的话,会让人觉得是来搅和买卖的。”

车轮的咯吱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悠一心里勃然升起一股好奇心。可第一次看到这群同类的丑陋,让他的自尊心大受伤害。他长期培养起来的人间烦恼,让他们的丑陋给惊呆了。“相比之下,”悠一想“桧先生的脸上有年轮般的皱纹。至少是男性的丑陋呀。”

电车到了换乘的车站。茄克男子和同伴告别走到门口。悠一也跟着他下了车。说是好奇心,实在是对自己的一种义务感让他这么干的。

那边十字路口,已经到了较繁华的街角了。他尽可能和茄克衫分开一点距离等着电车。身后一家水果店,明晃晃的电订下,堆满秋天丰富的水果。有葡萄,搽了层灰昭粉末的紫色,与旁边"富有柿”被阳般的光泽相映成趣;有梨。有早上市的青桔子,有苹果。可水果的堆积仿佛像尸体般冷冰冰的。

茄克衫朝这边望了一眼。目光相遇,悠一赶快垂下限帘避开。

那边执拗的、苍蝇股的视线一直不离开悠一。“大概和这家伙上床是命中注定的吧。我没有选择余地吧。”他战战兢兢地想着。这战栗中有一股发馊的甜味儿。

电车来了,悠一起快乘上去。刚才听他们讲话时,大概脸被他们看去了,没被他们当成同类吧。可是,茄克衫男人眼里,燃烧看欲火。在拥挤的电车里.那家伙踮起脚寻找着悠一的侧脸。完整的侧脸,年轻的,具有狼一样的精悍的侧脸,理想的测脸…。·。

悠一把穿着深藏青大衣的宽阔的背朝着他,抬头看着画有红叶,写着“秋天行乐去N温泉”的广告。广告都是千篇一律的。温泉、旅馆、简易住宅、请来休息、没有包房、最好的设备、最低的收费……。一则广告上,画画背影是墙,一个裸体女人和烟缸上悠然腾起烟雾的香烟广告上写着:“请将这份秋夜之思,留在本旅馆。”

这些广告让悠一痛苦。他迫不得已地体会到:这个社会说到底是按异性爱的原理,少数服从多数”那无聊而又永远的原理活动着的。

不一会儿,电车开到市中心,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电车在灯火通明的大楼问穿行。行人很少,行人树幽暗。从车窗里能看到公园里黑黑的、恢复安静的树丛。公园前有一个车站。悠一抢先下去。幸亏有很多人下车。刚才那男人落在了最后。憋一混在其他客人中一起穿过马路,进了公园对面街角上的一家小书店。他拿过一本杂志假装读着,一边朝公园方向张望。那男的在门朝大街的公园厕所前荡来荡去,看得出还在找悠一。

那男的不久便钻进厕所,悠一见了便走出书店,穿过无数小汽车的车流,快步过了马路。厕所前让树荫遮得很阴暗。可那一带似乎有一种蹑手蹑脚的拥挤,一种隐秘的热闹,仿拂正在举行一个看不见的会晤。譬如一般的宴会,窗门紧闭,可带抽泣声的音乐啦,锅碗瓢盆的摩擦声音啦,拔酒瓶塞的声音等隐约传到外回来,让人知道这里有宴会。可这儿却是漂着污臭气的厕所呀。悠一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钻到厕所潮湿阴暗的灯光下。深明此道的朋友,把它叫做“事务所”——这种事务所,有名的在东京有四五个,事务员之问的默契堪称一绝:他们用眼色来代替文件,用小动作来代替打字机,用暗号交换来代替打电话,现在,这个幽暗沉默事务所的日常一切,展现在悠一的眼前。不是说他看见了什么。那里,就这一时刻来说人稍稍多了点,十个左右的男人,暗暗地交换着眼色。

他们一齐瞧着悠一的脸。这一刹那,有多少眼睛闪着光,多少眼睛生出了嫉妒。美青年像要被那些眼睛看得四分五裂了。他恐惧地打起抖来。他招架不住了。可是男人们的举动有一种秩序。

他们让互相牵制的力拉着,行动刑被控制在一定的速度里。他们像在水里慢樱挣脱水草羁绊似的游动着。

悠一从厕所边门逃到公园里茂密的八角金盘树下。这时他看到眼前的散步道上,到处是星星点点闪动着香烟头上的光。

白天、黄昏时,这条公园深处的小路上.成双成对,恋人们手挽着胳膊悠然自得地散步。几小时后,同一条小路上,也许恋人们做梦都不会知道,它已被挪着它用。所谓的公园容姿一改。白天被遮盖住的阴面显现了,就像莎士比亚戏剧最后一幕,人的结实场所,到夜半让给妖魔结实那样‘白天无邪的办公室恋人们坐下说话时的“眺望台”,一到夜里被唤做“桧舞台”;远足的小学生们不会迟到的小石阶,不合他们的脚,他们跳跳蹦蹦地向上攀,一到晚上,它就被改名为“男士的花街”,公园深处长长的林荫道,则换上了“一瞥大道”的新名字。这些都是夜之名称。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