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晴天霹雷(第3/8页)

第一晚,悠一终于没出现。第二晚,她下决心非坐到悠一出现为止,她滴酒不沾,让陪在桌边二三个少年太觉可惜了。三四十分钟等下来,悠一没有出现。‘忽然一个少年说的话,让她的耳朵竖起来。少年对他的朋友们说:

“怎么啦?这二三天没见阿悠来嘛。””你别傻担心了吧。”听着这话的少年戏弄着他。

“我可没担心睦。阿悠和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嘴里说说的吧。”

南太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阿悠很有名气吧。说他是非常漂亮的人吧。”

“我,带着照片。给您看看吧。”被堵住嘴的少年说。

他费了好大功夫拿照片。从他那男招待白色工作服的内衣口袋里,掏出蒙上一层灰尘有些脏的厚厚;叠纸片。那里有名片、折叠得快烂了的纸片、几张一元的纸钞票,电影院的说明书什么的。少年将身体歪向台灯处,一张一张仔细找起来。看着一张一张翻捡的勇气到底坚持不了多久,不幸的母亲闭上了眼睛。‘

“照片上的青年也许是和悠一有些像有些不像的人吧。”她心里暗暗祈祷着,“那样还能留几分疑惑的余地吧。还能有一分偷安的快乐。那就能相信那封信的每一行(只要没有证据),都是诬陷人的谎话。无论如何让我看到不认识人的画像吧。”

“有啦,有啦。”少年叫起来。

南太太的老花眼稍稍往后扔开一些,把接过来的名片型照片凑到灯光下一看。照片的光纸反射着光,有些看不清楚。换个角度,清清楚楚看到了穿白色翻领衫,微笑着的美青年的脸。那的确是悠一。

这真是呼吸停止般苦恼的瞬间,母亲想继续在这里看见儿子的勇气完全丧尽。一直保持着的不拔的意志力,也同时受到了挫伤。她茫然地把照片交还到少年手里。媳再没有笑一笑,连说点什么的力气也没有了。

楼梯上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又有新客人来了。一看来的是个年轻女客,在火车座椅子上拥抱接吻的男人们赶快分开。女人认出悠一的母亲,板着脸朝那边走近。“妈妈。”女人叫了一声。南太太大惊失色,抬起头一看,眼前站着的竟是康子。

婆媳俩说得很快的对话,充满了悲伤。婆婆问:“你干什么来这儿?”媳妇没有回答,只一个劲儿催促她赶快回家。

“可是……在这种地方见到你……”

“妈妈,回去吧,我是来接您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等一下再说,反正先回家。”

两人匆匆地结了账出得店来,街角上停着母亲包的车。康子是坐出租来的。

南太太在座位上舒展开身子,闭上了眼。车开动起来。浅浅坐着的康子保护着婆婆的身体。

“呀,汗都湿透了。”

康子说,她用手绢给婆婆的额角擦去汗水。末亡人这才微微睁开眼说:

“我知道了。你到我那去,看到了那封信吧。”

“那种事,我可不会做。今天早上,’厚厚一封信寄到我这儿来了。我这才将昨晚妈妈去的地方对上了号。我想,今夜能作个了吧,所以追过去了。”

“同样的信,也寄给你了呀。”

末亡人受尽苦恼的折磨,短短地叫了一声。“康子,真对不起”她哭着说。这没有任何理由的道歉和呜咽,深深打动了康子的心,她也跟着哭起来。车到家之前,两个女人哭着相互安慰,接触到要点的话,还一句也没有谈起。

回到家,悠一还没有回来。未亡人本打算一个人解决这事的真正动机,说是不愿让媳妇受累,而更多的是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子难以启齿的羞耻,这种羞耻已随着眼泪打破了,于是,惟一同自己分享秘密的康子,同时也就成了无可替代的协助者。两人赶快来到离阿瑶最远的一间屋子里,把两封信拿出来对照了一下,卑劣的匿名写信人的憎恶,在两人心中形成尚需要一些时间。

两封信出于同一个笔迹。文句也几乎相同。错字很多,文章也很不通顺。有些地方让人感觉到是故意歪歪扭扭写的。

信上写着,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报告悠一的情况。悠一是个“标准假货”的丈夫,他“绝不爱女人”。悠一不仅“欺骗了家庭,欺骗了社会”,还不介意破坏他人的幸福结合。他是个男人又是男人的玩物,他曾是镐木前伯爵的favotlrite(宠物),现在是河田汽车制造公司社长的嬖童。这个美丽的骄儿,不断背弃多年以来“情人”的惠顾,轮番与许多年少的情人做爱了又丢弃。那个数字,说一百,只会多不会少。“为慎重起见再加一句”,年少的“情人”都是同性。

悠一最近又变得喜欢夺人之爱了。因为他,一个让夺去嬖童的老人自杀了。这封信的寄信人,也同样是个被害者。万望谅解体察写信人迫不得已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