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勇敢的恋情(第2/3页)
英虞湾的一个海湾,更铺开了好几个分叉的海湾。从其中一个分叉海湾穿出的游艇,转了好几个弯,滑行在依然像是被陆地锁住的海面上。望得见珍珠养殖人家房子的岛上之绿,就这样起到了迷途篱笆墙的作用。
“那是文殊兰?”船上的一个客人叫起来。
看得到一个岛上聚集着点点白花。镐木夫人越过青年的肩膀看着花期已过的文殊兰花。…
她以前从来没有爱过自然。只有体温和脉搏,血和肉,人的气味才能打动夫人。然而,”眼前明媚的风光抓住了这颗勇猛的心。因为自然拒绝了。
傍晚,两个人从海水浴场回来,用晚餐以前,先去旅馆里朝西的酒吧喝了饭前酒。悠一要了马梯尼酒。夫人告诉招待要调合酒,于是招待把艾酒、法国苦艾酒和意大利苦艾酒混合摇动,制成一杯鸡尾酒。‘
两人让遍照海湾的晚霞那凄惨的光色迷住了。桌上端来橙色和谈茶色的两杯酒,让这光线贯穿,成了段红色的。
窗子全打开了,可没有一丝微风。伊势志摩地区傍晚的风乎浪静是出名的。像毛织物般重重垂下热烘供的大气,身体、心灵都没有妨碍悠然自得年轻人健康的休息。游泳和洗澡后全身的松快、苏醒的感觉、身旁知道一切又饶恕一切的美女、适度的酩酊、……这种恩宠简宜毫无理疵,很可能给旁人造成不幸。
“这个人究竞有没有体验啊?”——看着青年的眼睛,丝毫不留下记忆之丑,现在依然明净的眼睛,夫人不得不这么想,“这个人,任何瞬间,任何空间,都是天真无邪地站立着。”
镐木夫人现在清楚知道老是紧紧包围悠一的恩宠了。他陷进了恩宠,就像别人中了圈套一样。“得让他心情舒畅,”夫人想。不这样的话,那就只不过是重复与以前同样的背着不幸大石头的约会。
这次去东京,接着又来志摩旅行,夫人坚定了放弃自我的决心,十分勇敢。不是单纯的抑制,不是单纯的克己。只停留在悠一停留的观念中,只相信悠一所看到的世界,她警告自己,自己的希望哪怕只有真正的一分,也会破坏整个气氛。就这样,自己给希望以污辱,与自己让绝望污辱,到它们具有几乎相同意思为止,需要长久而艰难的磨炼。
尽管如此,久别的两人还是有这样那样的话题。’夫人说了最近参加“抵园祭”活动的事,悠一告诉夫人与桧俊辅先生一起提心吊胆地乘坐河田游艇的事。
“这回信的事件,桧先生可知道吗?”
“不知道。怎么啦?”
“不是嘛,·你有事总找桧先生’商量的吧。”
“难道这种事能够挑明吗?”悠一悔恨地想着还剩一个秘密,又接着说:“关于那事,桧先生什么也不知道哇。”
“是这样吧。那老头过去可是特别喜欢女人的。奇怪的是老是让女人逃走。”
夕阳西下。微风渐起。日西沉后;水面上还是光灿灿的,十分明亮,远处的连山都留着水的光亮,海无处不在。岛与岛相接的海面之影渐深。橄概色影子的海面与映着残照灿烂夺目的海面形成了对比。两人离开酒吧,去用餐了。
远离人群的旅馆,用过晚餐后就没什么事可干了。两个人听听唱片,看看画报、仔仔细细读了飞机公司和旅馆的介绍说明。就这样什么事也没有,镐木夫人还沦为保姆,照顾着老是想爬起来的孩子。
夫人觉得过去想像胜利者的倨傲的情绪不过都是孩子的心血来潮,这个发现既不令人生厌,也没让她失望。因为夫人明白,这会儿,悠一自己一个人这样开心,他的安定,什么也不干时的一种独特的快活,全部都是基于“身边有夫人在”,这样一种意识的。
…”:终于,悠一打了个哈欠,勉勉强强地说:
“该唾觉了吧。”’
“我也真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可是,’说困了的夫人一进卧室就开始唠叨起来。自己无法控制的唠叨。他们在各自床上挨了枕,.熄掉了隔在中间床边柜上的台灯后,夫人是兴致勃勃像被热浮起来似地涝叨着。话题都是些天真的,既成不了毒药也成不了补药的话题。悠一在黑暗中“恩,恩”的应答声变得断断续续了。不一会儿不做声了。代
之而起的是健康的鼻息。夫人也突然不做声了。三十多分钟,夫人一直听着青年有节奏的清洁的鼻息。眼睛越来越清亮,她睡不着。她开亮了台灯,拿起床边柜上的书。她被悠一翻身时床的“吱呀”声响弄得吓了一跳,茫然地望着隔壁的床;
实际上,到这时为止,镐木夫人一直在等待着。等待得累了,等待得绝望了,自从那可怕的份看以来,尽管她开始正视等待的不可能,但是仍然像磁针向北那样,她还在等待着。然而,悠一发现了这个世上惟一一个让他放心,值得相伴一谈的女人,他在无上的信赖中,躺倒疲倦的身子,愉快地睡熟了。他又翻了个身。他光着上身睡觉;天热了,毯子从他胸前滑落,枕头上圆形的灯光,照亮了深深刻着睫毛影子的美丽脸庞,照亮了呼吸着的宽阔胸部,像古代金币上的浮雕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