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和德国男孩子玩,你就不是我的哥们儿……”(第2/2页)
主席微笑着,起身迎接我。
“你住在哪里?”他问道。
我说:“住在阁楼上。”我给了他地址。
傍晚的时候,有人给我们送来了一口袋卷心菜,又过了一天——送来了一口袋土豆。
有一天,主席在街头遇见了我,给了我个地址:“晚上来吧,有人在那里等着你。”
有一个女人出来迎接我,这是主席的妻子。她名叫尼娜·马克西莫夫娜,主席名叫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他们请我吃饭,我还洗了澡。我个头已经长了,军服显得小了,他们还给了我两件衬衫。
我开始去他家做客,起初去得很少,然后是经常去,最后是每天去。警卫看见我,问:
“小伙子,这是戴的谁的勋章?你的父亲呢?”
“我没父亲了……”
看来必须得随身带证件了。
有一次,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问我:“你想做我们的儿子吗?”
我回答:“想啊,太想了。”
他们就认了我做儿子,给了我个姓氏——克尼亚泽夫。
很长时间我都不能叫出“爸爸”和“妈妈”。尼娜·马克西莫夫娜立刻喜欢上了我,很疼爱我。如果弄到什么甜食,就专门为我留着。她想抚慰我,爱抚我。可我不太喜欢吃甜食,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吃过。战争年代我们生活得很贫穷,已经习惯了军队里对战士的所有规定。我不是一个喜欢受爱抚的人,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特别的爱抚了,都是住在男人堆里。我甚至连句温柔爱抚的话语也不知道。有一次深夜醒来,我听到尼娜·马克西莫夫娜在栅栏后哭泣。显然,她很早就在那里哭泣了,但是我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她哭泣,抱怨:他永远都不会像我们亲生的,他不能忘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血统……他不像个孩子,他不懂得爱抚。我悄悄走到她跟前,搂住了她的脖子:“不要哭泣,妈妈。”她停止了哭泣,我看到她闪着泪光的眼睛。第一次我叫了她“妈妈”。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开始称呼“爸爸”。只有一件事保留了一辈子,我称呼他们为“您”。
他们没有让我长成一个恋家的懒散男孩,为此我非常感激他们。我清楚自己的职责:我收拾房间,拍打擦脚的垫子,从板棚里抱木柴,放学后点着炉子。没有他们,我就不会受到高等教育。这是他们劝导我的,应该学习,战争结束后应该好好学习,要好好学习。
还在军队的时候,当时我们的部队驻扎在日特科维奇,指挥官就命令瓦洛佳·波奇瓦德洛夫、维佳·巴利诺夫和我一起学习。我们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二年级的时候我们都有了自己的武器,我们谁也不服。我们不想服从国民教师的命令:他怎么能命令我们呢,他又不穿军装?对于我们来说,只有指挥官才是权威。老师走进来,整个班级的学生都起立,可是我们还坐着不动。
“为什么你们坐着不动?”
“我们不会回答您的问题,我们只服从指挥官的命令。”
大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们让所有学生站成一排,进行队列练习,教给他们唱军歌。
校长找到了部队,向政委汇报我们的操行。我们被关进了禁闭室,受到降职处分。瓦洛佳·波奇瓦德洛夫曾经是上士——现在是中士,我是中士,成了下士,维佳·巴利诺夫是下士,成了上等兵。指挥官和我们每一个人都进行了一次长谈,开导我们,要好好学习。我们想练习射击,可他对我们说,你们应该上学。
但是,我们仍然佩戴着勋章去上学。我保留下来一张照片:我佩戴着勋章坐在课桌边,为我们的《少先队员报》画插图。
当我从学校里带回一个“五分”,从门口就喊叫:“妈妈,五分!”
我已经很轻易就能叫出“妈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