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刺客·信使》(第2/3页)

沙克兽或者会说话的石头,有时是会行走的花朵,有时则是鸟面人身的动物。有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却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根据蛮荒之民的说法,路上三三两两的旅行者、据说是小偷或魔术师的人、能操几种语言的外国人以及路边的乞丐——他们最有可能是这样的信使。因此,所有这些人得小心对付,至少在他们的真面目暴露之前应该如此。

如果他们果真是神的使者,最好给他们好吃好喝,还有女人——如果他们需要的话;然后恭敬地听他们传达消息,完事之后就打发他们上路。如果不是神的使者,他们就该被乱石打死,财产也该没收。可以相信,所有的旅行者、魔术师、陌生人或乞丐,如果发现自己处在蛮荒之民附近,那就得小心准备一些令人费解的寓言——他们称作云语丝结——必要时在各种场合蒙人。与快乐之民同行,如果没有准备一点谜语或莫名其妙的歪诗,那就等于是找死。

根据长眼睛的火焰所说,选定萨基诺城作为毁灭的对象,是因为它的奢侈、它对假神的崇拜,尤其是它可恶的童祭习俗。基于上述原因,城里所有的人,包括奴隶、儿童以及要做祭品的处女都得杀死。这座城里有人成为祭品是他们大开杀戒的理由之一,连这些人也要杀似乎是不公平的。但是,对快乐之民来说,决定因素并不在有罪或无罪。他们只考虑你是否被玷污,而他们认为这个被玷污的城市中的每个人都被玷污了。

蛮人部队向前进发,扬起了一股滚滚黑尘,仿佛是一面飘扬的旗帜。然而,萨基诺城城墙的哨兵在这么远的距离根本无法觉察。也可能有人发出过警告——边远的牧民、赶路的商人之类,但他们早就被残酷地捕杀,砍成肉酱了。神的信使当然不在此例。

欢乐公仆骑兽走在前面;他一心一意,眉头紧锁,双眼闪着怒光。他肩披粗皮斗篷,头戴象征权力的红色圆锥形帽子。张嘴露牙的追随者紧跟其后。食草动物跑在队伍的前头,食腐动物跟在后面,而狼群则在队伍旁边跳跃前进。

与此同时,在这个毫无戒心的城市里,正在酝酿着一个推翻国王的阴谋。正如以往的惯例那样,这一阴谋是由国王高度信任的几个侍臣发动的。他们雇用一名手段最高明的盲刺客;这个年轻人小时候曾经织过地毯,后来又沦为了童妓,逃脱后就以他的无声无息、行动诡秘以及无情的杀人手腕而名声大噪。他的名字就叫X。

为什么叫X?

这样的男人都被称为X。名字对他们来说毫无用处,只会对他们造成约束。总之,X就代表X光,可以穿透坚固的墙壁,透视女人的衣服。

但X是瞎子呀,她说道。

这样更好。他用内在的眼睛来透视女人的衣服。这正是他作为孤独者的福音。

这是华兹华斯的诗句。可怜的诗人!别亵渎神明了!她高兴地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从小就亵渎神明。

X将进入五月神庙的院内,找到第二天要充当祭品的处女待的房间,并且割断看守的喉咙。他还必须杀死那个女孩,将她的尸体放在著名的一夜之床下面,然后将自己装扮成女孩的模样。他应该在那里等到那个扮演冥王的侍臣——其实就是即将发生的宫廷政变的领导者——来享用他买的东西,然后离去。侍臣花费了大价钱可不是要一具女尸,不管有多新鲜。他要她的心脏仍然在跳动。

然而,安排上出了岔子。时间搞错了:在这种情况下,盲刺客先到了一步。

太可怕了,她说。你竟然有这样的歪脑筋。

他抚摸着她光光的手臂。你要我继续下去吗?通常我讲故事是要收钱的。你是在免费听故事,你得感激我才是。反正,你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只是渲染一下情节而已。

我认为情节已够复杂的了。

渲染情节是我的专长。如果你希望情节简单,那就到别处听去。

好吧。接着讲。

装扮成被杀死的女孩的模样后,这名刺客就等待第二天早晨有人把他领上祭台。到行祭的那一刻,他就刺杀国王。这样一来,国王看上去就是被女神处死的。他的死将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暴动的信号。

一些早已被买通的暴民会发起一场暴乱。暴乱之后,事情就会按照古老的传统进行。阴谋者将以所谓的安全的名义将神庙里的女祭司们拘禁,而实际上是逼迫她们支持阴谋者的精神统治。忠于国王的贵族将被就地刺死;他们的儿子也将被统统杀死,以防今后复仇;女儿将被迫嫁人,嫁给胜利者,以便他们合法攫取她们家族的财产;而贵族们娇宠的妻子则会被赶到暴民中去。有权势的人一旦倒台,能在他们身上擦鞋显然是一件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