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 4.still be a lady/girls can't do[1](第3/6页)
“你会一直陷下去的。”
“是啊。”她露出很从容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和年龄相差悬殊的男人交往,能够和睦相处,还能受到疼爱,她感到非常满足。
暂且不说这样的事情是好是坏,只要没有烦恼,这就首先能让人感到安逸。最近就常常有人起初还强颜欢笑,刚刚开始喝一些酒就突然痛哭起来,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也许是因为到了这个年龄的关系。
然而,荣子还是像以前那样,懒散中透着一种优雅的气质。
昂贵的大耳环,高跟皮鞋,充分显示身体曲线的套装,卷发呈和缓的波形,光泽的头发一直垂披到下颌,短而性感的白嫩的手指。她身材瘦小,却装饰得完美无缺。
在我的印象中,她是我的同学,温文尔雅,待人温和,身着价格昂贵却不起眼的衣服,风仪秀整,秉性爽直,天真烂漫,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她生活优裕,从小没有尝到过贫寒的滋味,所以身上总有着一种颓废的氛围,不愿意付出艰辛和努力,动辄打退堂鼓,爱虚荣,喜欢张扬,嗓音娇美,长长的诱人的睫毛,挥金如土,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做大龄男人的情人……
凡此种种,当时的一切隐含着她之所以今天会是这副模样的根源。这是毫不足奇的。
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令我感到索然的是,看见她进化之前身上的那种不协调的洁净感已经失去,油然产生了一种伤感的情绪。
我这么想着,硬是将头脑中怀念的感觉赶走。
我决定对她不作评价,也不去猜测,今天先和她快快活活地喝酒。
“朔美,你怎么样?”荣子突然问,“嗯……听说你头部受伤,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感情上放不开?”
“不是的,只是摔了一跤。”我说道,“这是一种考验啊。我从来没有想到,只是摔了一跤就差点儿死去。”
“幸好现在没事。为什么不和我联络啊,我都没能去探望你。”荣子埋怨道。
“我全都忘记了呀!大家的事,我都记不起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好长一段时间,记忆极其混乱。”
“不要说得那么轻松呀。这不是大事吗?你已经全好了?和平常人一样了?”荣子吃惊地说。如果把在我看来是理所当然的缓慢过程突然汇总起来用一句话来问,就会是这种口气吧。对我来说,发生那起事故时和事故以后,感觉就好像眼睛看不清楚,里面放着隐形镜片一样。
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我却还我行我素地活着,直至有一天会死去。这是一种生活的流程,我很自然地融进这样的流程里。所谓的“日常”,它的容量竟然如此之大,大得可怕。
“几乎已经痊愈了。我还要去医院接受检查,但已经一切都正常了。”我回答。
“你说的头脑混乱,是指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是啊。当时,就连母亲的长相我都认不出来了,我自己也吓坏了。像植物人一样,甚至还有过轻生的念头。值得庆幸的是,我的记忆已经渐渐恢复了。”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连自己都不能预料到。”
“真是无法预料啊。”我说道。
荣子忽然神秘地问:“连恋人的长相,你也忘了?”
“这个嘛……”我决定第一次公开对任何人都没有提起过的、颇有震撼力的新话题,“如果是恋人的话倒好了……我那个死去的妹妹的恋人,偶然见过一面,不知不觉就有了关系。”
“怎么回事啊?你就连他是真由的恋人都忘记了!”荣子感到惊讶。
对了,我想起荣子来参加过真由的葬礼,两人谈话的气氛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记得,但没有实际的感觉,记忆很模糊。”我说着笑了。荣子也笑着问我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是作家,真由去世以后,他一直在外面旅行。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个人原本就与我关系不大。说是真由的恋人,我头脑里有印象,但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我说道。
于是,荣子嬉皮笑脸地调侃道:“是吗?你不会是故意忘记的吧?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意思了?”
“说实话,这一点,我到现在连自己都搞不明白。”
“呃?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要说起来,我以前对他感觉怎么样,真由活着的时候,真由去世以后,他出去旅行以后,在不同的时期里,自己对他感觉怎么样,这些感觉全都混在一起了,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