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 21.CRUEL[1](第2/5页)
我说是啊,便向他说了梅斯玛的事,还转告了梅斯玛的意思,说他马上就要去国外,希望跟他和好。
“你见到那个人了?你没有感觉到很难受?”弟弟说,“我不愿意让你见他……他一定讲了令你感到很沉重的话吧。我见到他就会胡思乱想,很难受。现在已经静下心来,对我来说,我觉得很好。不过,他讲了许多不会有人对我讲的那种事。我觉得他的性格让我不堪忍受,或者说是才能?怎么说都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全都知道,尽管在与他见面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们是在害怕什么。”
“阿朔姐,我怕自己的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会受到伤害,所以我只是不想让你见他。既然已经见了,也就算了。宽面条也在后悔,我猜想她会去见他的。”
“那就去见一次吧。如果就这样让他去国外,他会不安心的。对宽面条也讲一声。”我说。
“好的。我明白了。我真的不在乎。你说我害怕什么,我真的想去。有一点点想。”
“去加利福尼亚?”
“嗯。”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可以去啊……”
“也许有一天会去。不过,现在我只想回避。现在去,就好像不是凭着自己的意愿,而是被拉着去的,在那边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不能和那样的人一起生活。”
“如果你这么想就算了。”
“我想是我太敏感了吧,但我和他交谈时,一听他说起什么加利福尼亚,还是觉得像在说一个极其遥远的星球,而那个星球上又充满着幸福,令人非常向往,无论如何也想去。我知道加利福尼亚,但那不是我感觉中的真正的外国,不能像高知和塞班岛那样会成为我清晰的回忆。但是,如果和他一起去的话,只要有他在,他说的那种外国,我能待吗?如果和他在一起,他的身后总是能像梦一样看见舒坦的大海啦,天空啦,朋友啦,因为在东京就有这样的感觉。他的身边有着一种让人受不了的空气,只要在一起,就能够在那里住下去。那样的话,就会有一种很没意思的感觉。但是,我一旦想去,就怎么也止不住那种想去的念头,真的想昏了,甚至还觉得我只有那个地方可以去了。我怀疑是他的魔力才使我这样的,所以开始时我很不愿意,现在我明白了。是因为我想去,他的意念才会趁虚而入。”
想到弟弟那副克制自己的模样,我甚至有一种怜悯的感觉。
“不过,我觉得日本这个地方不值得你如此压抑着自己留下来,日本的教育也不一定对你有好处吧。如果你想去的话,也可以去试试。”我说。
“嗯。所以才想再见他一次。他太了解别人的心情,晚上睡觉时都会进到梦乡里来,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关系密切起来的,所以我非常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弟弟说,“所以,我想见见他。”
四个人的会面意外简单地做到了。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跑到远一些的地方去玩吧,反正开着车去。”
宽面条说得非常实在。不用说,她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我觉得她只是不愿意退缩。
在一个十分酷热的下午,我们决定由宽面条开车去镰仓。
四个人约好在东京车站汇合。那只能是一个送别的聚会,然而弟弟却提出要外出。
和弟弟一起去汇合地点的时候,我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总有着一种预感,似乎会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在等着我们。夏天漫长而酷热的一天将要开始的时候,我们不可能想象到结束。阳光太炽烈了,绿色太浓郁了,使人不可能产生那样的心情。
站在银铃下的梅斯玛比上次见面时显得快乐了些,与宽面条只是相互打了一声招呼,“嘿”,“好久不见”,两人便交谈起来,好像芥蒂已经消失。
大家都如此了解自己,因此大家都非常明白,这次决定性的聚会就是分手,今后将分道扬镳。
可见,今天这一天会是一场梦,是一首浮在空中的诗。
出发以后,一路上大家又说又笑,我望着车窗外的蓝天,心里这么想着。
因为不是节假日,路上没有堵塞,交通很畅通,道路在大白天显得白晃晃的,我们在路上飞驶着。
我断断续续地回想起塞班岛上这样飞车疾驶的日子和这半年里遇见的人,以及发生的事情。
那些回忆的片断不像丧失记忆时的空间那样虚无,却像诗、像优美的短句一样,闪动着光芒在日本的青山绿水和夏日的海边舞动着。
“上次对不起你了。”梅斯玛说,“很冒昧地说了许多失礼的话。”
“我受到刺激还发了一次高烧呢,只能怪你那些话。”我笑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