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第4/5页)
毫无疑问,正是周围那静谧的氛围,才使我更为透彻地去思考在过去大约半小时内所闯入我脑海的那些念头。说实话,要不是置身于当时那宁静的环境之中,也许我并不会进一步地考虑在与那位勤务兵相遇时我所表现的言行举止。也就是说,我也许并不会进一步考虑为何在那时我曾给人予明显的印象,即我从未被达林顿勋爵雇用过。确实,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毋庸置疑。那勤务兵曾问过我:“你的意思是说你曾的确为那位达林顿勋爵工作过吧?”而我的回答只能意味着并没有那一回事。这件事只能简单地表明,在那一刻一种莫明其妙的怪念头突然控制了我,可是这几乎又不是一种令人信服的方式去解释我那显然稀奇古怪的行为。我现在不管怎样都得承认,与那勤务兵发生的那段插曲并非首次表明这种情况;可毫无疑问,这件事是与几个月前韦克菲尔德夫妇来访期间所发生的情况有着某种联系,尽管我对其本质还不十分清楚。
韦克菲尔德夫妇是美国人,他们在英格兰定居,据我所知,是在肯特郡某地已大约有二十年。因为在波士顿上流社会圈内他们与法拉戴先生曾结识了不少共同的熟人,有一天他们便来到达林顿府作短暂访问,计划留下来吃中餐而在午茶之前离开。我此刻所提及的那一次也仅仅是在法拉戴先生已住进府内的数周之后,那一次也正值他对所购买的房产的热情处于高峰时期;因此,韦克菲尔德夫妇逗留的大部分时间都由我的主人领着他俩对所有的房屋进行了一次或许是毫无必要的全面参观,这还包括所有用防尘布遮盖的区域。不管怎样讲,韦克菲尔德夫妇如同法拉戴先生那样对参观府内显得尤为热心,而且在我忙于工作的同时,我都时常听到他们无论到达府内任何一处都会发出形形色色、独具美国特点的兴高采烈的惊叹声。法拉戴先生从房屋的顶楼开始了那次观光,而在他将客人们带下来去参观一楼房间内那堂皇的陈设时,他似乎已处于欣喜若狂的境地,他时而指点着那檐口和窗框的细部,时而又手舞足蹈地描述在每一个房间内“那些英国贵族们过去曾干了些什么。”尽管当时我丝毫也不曾有意去试图偷听,可我却无法不听到他们谈话的主要内容,而且对我主人知识之广博深感吃惊。除了偶尔其言行不甚恰当而外,他对英国的传统和习惯表现出极其深厚的激情。此外,值得一提的是,韦克菲尔德夫妇特别是韦克菲尔德太太对我们国家的传统习惯也决不是无知的,这可从他们许多的谈话中得知,他们毕竟也是一幢颇为壮观的英式住宅的所有者。
正是在那一次观光府内房屋建筑过程中的某一时刻我正穿过门厅,我当时以为那一群人已走出屋外去探察庭园了我突然看见韦克菲尔德太太还待在一楼,她正仔细地观察着通往餐厅的那个用石头彻成的拱门结构。在我经过她身旁时,低声地说了声“对不起,夫人”,她转过身来说:
“啊,史蒂文斯,也许你才是能给我作出解释的人。这个拱门看起来建于十七世纪,可它只是在最近才修建起来的,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也许就是在达林顿勋爵的时代才修建的,对吧?”“这有可能,夫人。”“这的确非常漂亮。但可能这只不过是一件几年前才弄出来的仿古之作。难道不可能吗?”“我无法肯定,夫人,但肯定是可能的。”接着,韦克菲尔德夫人降低嗓门说:“那告诉我,史蒂文斯,这位达林顿勋爵是什么样的人?推测起来,你肯定曾为他工作过。”“我没有,夫人,绝对没有。”“哦,我还以为你肯定为他工作过呢。很奇怪我为何有那种想法。”
韦克菲尔德夫人转过身面对着那拱门,她把手放在那上面说:“那么我们都无法确认了。然而,在我看来它太像一件仿制品。技巧非常高超,可还是仿制品。”
很可能我已很快就把那次谈话忘掉了;然而,韦克菲尔德夫妇刚一离开,我便把午后茶点给待在休息室里的法拉戴先生送去,我留意到他深陷于沉思之中。在沉默片刻之后,他说道:
“史蒂文斯,你知道吧,韦克菲尔德夫人对这幢房子的印象并不如我期待的那么好。”“是吗,老爷?”
“事实上,她似乎认为我在夸大这所住宅的历史。她甚至认为我在虚构所有这些可追溯至几世纪之前的建筑特征。”
“是吗,老爷?”“她不断地宣称所有的东西这个是‘仿制品’,那个也是‘仿制品’。史蒂文斯,她甚而认为你也属于‘赝品’之列。”“真的吗,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