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7页)
当真奇怪。
拎起满幽州的人瞧一瞧,能让崔舒若想到客商二字的也只有霍良了。
崔舒若询问道:“不是霍将军假扮吗?”
行雪也颇为疑惑,但肯定的回答道:“不是,那客商虽戴着斗笠呢,说是面容粗陋不堪,怕惊着郡主,可奴婢瞧着,身形同霍将军的粗壮并不相似,不过也挺人高马大的。”
崔舒若放下手里的茶碗,叫行雪让客商去堂前候着,自己一会儿出去。
既然不清楚是谁,见见便是了。
吩咐完以后,崔舒若望了眼嫣红的小花苞,轻轻叹气,看来今日是不能偷闲了。难得她有如此懒散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平白无故跑出来,坏人兴致。
崔舒若一惯冷静,但有时情绪上来,也会闹些脾性。
她也不过是自己跟自己生了会闷气,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准备出去。冷静不迁怒人,她还是能做到的,毕竟旁人也不清楚她今日正想些什么。
等到出去以后,崔舒若拐个角就到了堂前,漫不经心地抬眼,突然觉得不对,又认认真真的瞅了一眼。
眼前人虽然穿上了商人的白粗丝布,脚上也换了简陋的布鞋,但那一身练武人的器宇轩昂怎么也藏不住,即便是站着也板正有站相,如松木般巍然不动,即便是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也带着自幼养成的矜贵。
旁人或许认不出,可崔舒若一眼就能瞧出来,她没好气的笑了。
他怎生如此发闲,幽州的事还不够操心吗,不好好思量究竟是否要效忠齐王,竟还能跑去乔装什么客商。
崔舒若故意不揭穿他,仿佛真的认不出来,自顾自的坐上主位,晾着对方。
“客商”向她拱手行礼,崔舒若好半天才颔首,她向后倚了些,好整以暇的道:“你这客商好大的口气,竟敢说有宝物要献上,倘若不是宝物可是要落个欺瞒郡主的罪名!”
真要是普通的客商,此时怕是已被崔舒若的威势吓得流汗紧张了,眼前人粗衣麻布亦掩不住卓然风华,语气中带着笑意,“若郡主不满意,认打认罚,绝无二话。”
“呵!”崔舒若才不吃这套,她故意板下脸,“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究竟是什么宝物。”
她一副要仗势欺人,威胁“客商”的模样,倒把侍候的人吓得不行,心底又觉得奇怪,衡阳郡主明明平日里是最讲道理的,完全看不出权贵骄奢,今日怎么如此不同?
她们都以为是崔舒若心情不佳所致,不由得可怜起这个无知无觉的“客商”,谁知人家甚至还高兴得很,从容不迫地献上一个木盒。
接过木盒的是行雪,她最是有眼色的人,又是官宦人家出身,见到木盒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虽然上头没什么繁复的花纹,可那木料瞧着竟像是小叶紫檀的,闻着香味应当是真的。
看来这位“客商”献上的礼定然珍贵,否则也不会用如此贵重的木盒装着,这般木料从来都是用来做成手串的,哪有好人家做成木盒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送到崔舒若的案几之上,她装若随意的打开,先是瞥了一眼,随后又瞥了眼,她原本想说,玉料虽好,雕工也不错,但玉簪什么,也未见的是多么惊人的宝物,可看清上头雕刻的纹样,崔舒若止住了话。
崔舒若在并州待的那些时日,也算是被窦夫人养在富贵锦绣堆里头,多少有了点眼光与品鉴能力。但也正是因此,才叫她发觉端倪。
她拿起来细细打量,质地极润,是品相最好的羊脂玉,雕的是兰花,雕工熟练,但说实话,并不算顶尖,略有些配不上这样的玉料了。
若是魏成淮处心积虑想要送她东西,不会选了顶好的玉料,却不选最好的雕刻。
这玉簪是他自己雕刻的。
作为权贵,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再珍惜的东西,也不过是要多费心去寻,可若说付出心血,倒真谈不上。
也正是因此,肯费心费力做出的东西才珍贵。
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手握玉簪,目光怔然。
“客商”很有眼色的提醒,“郡主,盒子下头还有。”
这一声提醒,算是给了崔舒若台阶,否则她说不好违心,说好却不知如何开口。
她打开夹层,却见里头用饴糖摆了三个字,“我错了!”
崔舒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艳若桃李,灼灼耀人,遗传自博陵崔氏的风姿与永嘉公主的美貌在她身上被融合得恰到好处。
崔成德被誉为崔玉郎,但真要是与如此的崔舒若比较,还真不一定谁输谁赢。
除了容貌之美,一颦一笑的风姿才是真正使人出彩的。崔舒若就有这样的风姿,不比芍药妖娆,不似莲花板正,而如幽兰旷谷,芬芳自持,不谄媚不矜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