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奴鲁鲁(第9/9页)
“你拿这个干什么?”他问。
她耸耸肩膀。
“我要回我自己的岛。”
他哈哈一笑,面目狰狞。船长行将死去,她打算带上所有能拿到手的东西离开。
“我要是说你不能拿这些东西呢?这都是属于船长的。”
“留着也没用。”她说。
墙上挂着一只葫芦,正是走进船舱时看见的那只。她取了下来。这东西上面满是尘土,因此她从水壶往里面倒水,用手指清洗着。
“你拿它做什么?”
“可以卖五十美元。”她说。
“如果你想拿走,就必须付钱给我。”
“你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一丝微笑在唇边闪过,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过身去。他发出一阵欲望的喘息,见她轻轻一耸肩膀,便野蛮地纵身朝她一扑,把她揽在怀里。她笑了起来,伸出柔软、浑圆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妖娆多情地委身于他。
第二天早上她把他从沉睡中唤醒。清晨的阳光斜射进船舱,他将她紧紧抱在胸前,告诉她船长最多只能撑上一两天,船主很难再找到一个白人指挥这条船。如果巴纳纳斯提的价钱少些,他就能得到这份工作,女孩便可以跟他待在一起。他用害了相思病的眼神看着她。她依偎在他身边,吻他的唇,用外国人的方式,那是船长教给她的吻法。她答应留下来。巴纳纳斯陶醉于幸福之中。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起身走到桌前梳理头发。这里没有镜子,她便朝葫芦里看去,寻找她的倒影。整理好一头秀发后,她招手让巴纳纳斯过来,指了指葫芦。
“底部那儿有什么东西。”她说。
巴纳纳斯本能地将整个脑袋探过去朝水里看,毫无任何怀疑。他的脸倒映在水中,刹那间她的手使劲向水里砸了下去,两只手都捶到了底部,让水飞溅起来。倒影被击成碎片。巴纳纳斯猛地发出一声嘶喊,往后一缩,看着那女孩。她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种得意洋洋的憎恶表情。他眼里现出一丝惊恐,粗笨的五官痛苦地扭曲着,砰的一声,就像服下了剧毒一般倒在地上。一阵战栗传遍他的全身,然后他不动了。她冷冷地俯下身去,用手探了探他的胸口,又翻看了他的下眼睑。助手确实死了。
她走进巴特勒船长躺着的客舱。他的双颊有了一点血色,眼中充满惊奇。
“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声说。
这是他四十八小时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事也没有。”她说。
“我觉得很奇怪。”
然后他闭上眼睛睡着了,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就要吃东西。两个星期后他痊愈了。
温特尔跟我划回岸上时已过午夜,我们都喝了无数杯的威士忌加苏打水。
“你对这一切有什么看法?”温特尔问。
“这算什么问题!如果你的意思是问我有什么解释,我没有。”
“船长说的可是句句当真。”
“这很明显。不过你知道,这并不是最让我感兴趣的地方。不管这一切是真是假,也不管它意味着什么,我感兴趣的是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这样的人身上。这个平凡无奇的小男人怎么会激发出那个小美人如此强烈的感情。他讲故事的时候,我看着她睡在身边,不免突发奇想,觉得爱的力量真能创造奇迹。”
“但她不是那个女孩。”温特尔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注意到那个厨子?”
“当然注意到了。他是我见过最丑陋的人。”
“就是因为这个,巴特勒才带上他。那个女孩去年跟那个中国厨子跑了。这一个是新来的,刚来两个月左右。”
“哦,真是活见鬼。”
“他认为这个厨子靠谱。不过我要是处在他的位置就不会那么有把握。中国人都有点儿本事,当他们竭尽全力去取悦一个女人,对方根本抗拒不了。”
[1]法国东南部和意大利西北部历史地区,从11世纪起便是神圣罗马帝国领的一部分。
[2]作者为梅斯特·扎维尔(Xavier de Maistre,1763-1852)。此书写于19世纪20年代初。
[3]多梅尼哥·基尔兰达约(Domenico Ghirlandaio,1449-1494)佛罗伦萨画家,风格坚实、平淡。
[4]马太福音6:19。
[5]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Robert Louis Stevenson,1850-1894),苏格兰作家。代表作《金银岛》。
[6]萨缪尔·德·维尔德 (Samuel De Wilde,1751-1832年),英国肖像及铜版画家,以戏剧肖像画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