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 二(第38/44页)
宋运辉斜睨一眼:“我呢?”
梁思申以手加胸,极其肉麻地道:“你是我的阿波罗。”
宋运辉喷笑,他本来想也肉麻一把,但见杨巡走过来,只得止住。
杨巡到两人面前扭着被领带勒紧的脖子,笑道:“有没有沐猴而冠的意思?”
宋运辉笑道:“你别总贬损自己,我看着不错。来,我们对对台词,让你妹妹过来串一下新娘子。杨速,你也过来。思申你看着。”现场即使少一个客串新娘,宋运辉也要明确一下,不肯让自己太太上阵。于是寻建祥笑嘻嘻地站到杨巡身边,客串起新娘来,笑得一屋子人前仰后合。杨逦则是一上来就站到杨速身边。杨巡很怀疑,若不是两兄弟一起结婚,只他一个人结婚的话,杨逦还会不会从上海特意赶来。
终于闹哄哄过去,两兄弟分头出发迎接新娘。
杨巡坐在车上有些哭笑不得,临出门时,梁思申提醒他戴娇凤已经知道他结婚的事,说反应很大让他做好准备。戴娇凤、梁思申,对他而言如此特殊的两个人,却是如此奇妙地因一件事串在一起,而他最终与之结婚的却是另一个人。昨晚,任遐迩如常地与他并肩战斗到半夜,曲终人散才仔细检查一遍安保之后一起回家。杨巡相信,任遐迩会与他一直并肩到死。
今天是人称大喜的日子,但对于经历过人生多少悲喜的杨巡而言,无法像杨速一样乐得跟傻瓜似的合不拢嘴。因此婚礼的准备和安排,当然是他多管一些,谁让他脑袋清楚。他本来想请宋运辉做男方家长,但宋运辉不肯,只肯答应做证婚人。杨巡当时也只能在心里遗憾了一把,不过退一步想,证婚人也不错了。婚礼就是给人看的,宋运辉做他的证婚人,已经够给人无限遐想。做他的家长,倒还真是肉麻,以宋运辉这样的明白人,做不出来。
跟他一个车队的人里面没有杨逦,这是任遐迩的亲口要求。任遐迩对工作精益求精,但对生活小事性格随意。因此任遐迩这回难得提出要求,提出不想见到杨逦吊着架子到她家迎亲,杨巡只能答应。只是杨巡心里有些遗憾,他最希望任遐迩进门就做起杨家的长嫂,帮他协调与杨逦的关系,可惜任遐迩不买账,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任遐迩的娘家太远,不方便专人化妆,因此就把任遐迩自己买的房子临时用作娘家。走下车子的时候,杨巡不由跟身边的寻建祥道:“你看,这就是她自己买的房子,还是来我商场工作前就买的。”
寻建祥笑道:“你们俩都能搂钱,还让别人怎么活啊。”
杨巡笑:“我能搂钱,她更擅长的是算计钱,我们两个是天衣无缝的搭档。”
寻建祥想问一句你到底是想找搭档还是找老婆,但终于没问出口,楼梯口埋伏的鞭炮惊天动地地响了。寻建祥今天是作为司机而来,看着年轻男女们在楼梯口互相扯皮的一幕,不由得回忆起自己与老婆恋爱结婚的种种,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心里挺替杨巡的婚姻可惜,杨巡这人,经历的女人太多,找妻子功利性太重。他不知道任遐迩心里究竟怎么想,但终究杨巡是个钱多的,这世上想绑定杨巡的女人不要太多。
杨巡今天强盗扮书生,难得地没在双方扯皮中开口充当主力,而是耐心等待朋友们轰开闺门。千呼万唤之下,终于任遐迩穿着婚纱出来了,杨巡看见就会意微笑。为穿这一见钟情的婚纱,任遐迩已经节食一个月。杨巡旁观着都替她辛苦,奉劝她不如换套婚纱,她偏不,硬是每天晚饭时看别人去食堂吃饭,她眼睛碧绿地啃手指头,与天斗,与地斗,斗私批修一念间。杨巡一次好笑地问她,她为一件衣服都能如此执着,是不是以后对选定的丈夫会从一而终?任遐迩当时问他怕不怕,杨巡的回答是巴不得。但心里却有些怕,一辈子那么漫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不可知的事情,若是有个万一,身边这个执着的女人就是定时炸弹了。而当时任遐迩却神妙莫测地说,衣服是死的,人是活的,岂可一概而论。对这句话,杨巡至今还没想出究竟真实含义是什么。
但是面对着终于成功装入曼妙婚纱中的纤细得一点不像面包的他的新娘,杨巡还是与众人一样喜气洋洋地按照程序一步一步不厌其烦地做下去。终于把老婆娶到手了,他可以歇一口气,回头找个空一点的时间,携任遐迩去老家拜祭一下。他把这个主意与任遐迩说起的时候,任遐迩笑睨着他,说了一句“家祭无忘告乃翁”。他一时有些担心任遐迩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不过现在好了,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