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 (第21/44页)
她感觉辞职后好像眼光改换,原来的日本在她眼里是个忙碌的地方,从机场开始就感觉那地方的人行色匆匆,她自己也是非常适应那样的节奏。可是现在她行程安排宽松,心里也是有意给自己放假,却发现日本是个别有风情的地方,东西方的文化在这块土地碰撞交融,孕育出的独特市场令她流连忘返,返时则是添了一只大行李箱,行李箱里满满的别致趣怪小东西。
回来的路上她不由检讨,她在以前忙忙碌碌的工作中究竟干了些什么。她当然有所得,她从工作中得到学识、阅历和能力的提升,令她自己都觉得没白活这几年。但是她在日本悠闲逛街中却发现而今重捡情趣,找回对世间万物好奇的眼光,学校出来后再一次能细心体味大千世界无处不在的美丽。
她此时在飞机上回忆忙碌工作的那几年,有些不堪回首。那段时间,似乎工作生活都成了任务,而她则是女超人一般攻克一个个堡垒,速战速决,绝无拖泥带水地完成一件件任务,包括升级、结婚、生孩子这等人生大事。回首往事,她不知道该不该笑,她怎么有本事过了那样一长段的亢奋日子?
回来看到气定神闲的外公,对比觉得丈夫宋运辉虽然看似气定神闲,其实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紧张,紧张得全无情趣。比如她才到家,宋运辉就给她一份时间表,总算第一天开恩,让她休息,第二天周末,他安排的可选项是祝贺杨巡升级,非可选项是一大家子去新开外资连锁超市购物,中午一大家子在外公住的宾馆吃饭,下午参观由东海公司资助的当地民间绝活展示,晚上请外公到别墅吃饭。虽然这些活动都是必须的,或者是有趣的,但是,情趣呢?
梁思申没反对,因知道宋运辉忙,难得一个两人在一起的周末,得分秒必争地用足这段时光。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她过去的生活方式?因此她能很得体地按照日程表行事,而且并不会忙得披头散发。
杨巡送走宋梁夫妻后回屋,却一直疑问梁思申何以亲自来他家祝福小碗儿降生,她当年拒绝了他送给可可的大礼,今天似乎也没特意来看小碗儿一趟的理由。她哪来那么闲?
任遐迩不知杨巡之虑,她抓住刚送走宋家夫妇回来的丈夫,道:“我刚才问宋太太外汇什么的事情。她跟我说现在趁火打劫收购金融受灾严重区的优质资产最合算,她跟我算了一笔汇率账,还真是,问题那是境外收购,虽然知道利益肥美,可是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申请外汇都是大问题呢,这种好处只有宋太太他们享用了。”
“怎么算汇率账?”
任遐迩找出纸笔,举例演示一番,杨巡看了点头,果然好。任遐迩道:“梁思申说,这种时候是现金为王,跟我们俩每天商量的一样。我也跟她说了我们在看一些资金链出现问题的企业,准备接手,就是不知道底在哪里。她说她也在看,她看中两个目标都是国外的,公司因为业绩所逼,需要对股东交代,会不得不做出一些大举剥离附属企业的行为。你看,她那境界跟我们比,真是不一样啊。”
杨巡更是奇道:“他们外资公司上班那么忙,她哪有时间做这些?就算让她便宜买来,她有时间管理吗?还是立刻转手?”杨巡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心里转出一个念头,再度合作,可不可以?但心里早又自我否定,那不可能,旧怨哪是容易遗忘的。
任遐迩想来想去,道:“不知道,我忘了问。老四还说听我们讲投资的事,好像很高深。我听梁思申讲她的投资,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那种出国见多识广的人到底不一样,我以后看来得多看英文财经版,什么都看才好。”
杨巡道:“我们起码是地头蛇,可以抵消一些经验不足。其他很多事情我们即使有力也使不上,你看政策对外资对国企的优惠,还有政策对我们的限制,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能给老外的东西就不能给我们私企?他们老外的不也是外国私企吗?还有你听梁思申今天说的,她几天时间美国日本中国一个来回,到日本都不需要签证,她是美国国籍,我们能行吗?我们去个回归的香港都得办那么多天手续。办事效率怎么跟她比?稍有机会都让他们抢了。”
“呵呵,由不得你不服气,认命吧,你不是说了,以前还得戴红帽子交管理费呢,现在已经对你从宽了。”
“越来越从宽是不错,我就怕东海那样的国营企业越来越强大,那就没我们的活路了。你看市轻纺的打包上市,一下子圈来多少钱,他们国字号的公司来钱太容易了,投资起来气魄那个大,我知道跟我联系注资的人另一只脚也都踩在那边上市公司呢,那边挖不到钱才来找我。好项目都让国字号挑了,害我价格也压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