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 质量体系认证成为企业的“心病”(第7/29页)

柳钧隔岸观火,他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年初有许多事,最重要的是税务有汇算清缴做年报,工商局有年检,至于还有其他部门的这个检那个检,基本上都是交钱敲章,并无悬念。税务有关年报的说明中,有要求到指定税务师事务所审计的条文。老张拿到说明一看就知道柳钧那儿通不过,他便让财务去税务咨询,问在其他会计师事务所做出的由注册税务师签名的审计报告算不算。财务回来说,税务窗口人员面色墨黑,不过总算点头放行。

但工商局的年检就没那么容易说话。工商给出的年检办法提出资金审计,也指定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文员前去一打听,工商却没税务好说话,工商局窗口人员态度坚决,非这家会计师事务所做出来的审计报告不可。文员办事仔细,又拐去隔壁会计师事务所临时办公室一问,被审计费吓了回来,连忙报告老张,人家根据腾飞规模,开价八千元。人家还不冷不热一点儿不愁生意地说,一年审计一次好啊,帮老板总结回顾一年的资金走向。

老张熟知柳钧的脾气,知道柳钧保证不肯交这笔冤枉钱,可是一年一度工商年检的那个贴画不能不贴,不贴就等于自动了结公司经营。有规定营业执照必须在公司显眼处悬挂,以便来往客商确认公司的存在是否合法。年检之重要,便在于此。工商局一年闹一个花样,老张很能理解,他以前在私营企业做事,不乖乖交钱加入私营企业协会,工商局就不给敲章年检。所谓加入私营企业协会,交了会费拿一件小纪念品,整一年都没协会什么事儿。这种猫腻儿,他以前的老板肯认,他相信柳钧不可能认账,更何况这审计要八千块。

果然,柳钧一口否定。可是想不重复审计,又必须参加并通过年检,该怎么办?两人都看不出眼前还有其他的道路,工商窗口人员已经一锤定音了。议论的时候柳钧又想起,去年已经审计了一回,说是新开办企业必须审计,当时还说第二次年检就不用审计了。那么为什么今年又提?柳钧打电话给市工商局咨询,市工商局说没这回事,鼓励柳钧理直气壮地与本区工商局交涉。柳钧而今已无拍案而起的性格,他以务实的态度问市局能否下去调查,收回原办法,下发新办法。市局的在电话里说要汇报领导。

柳钧记下接电话官员姓氏,第二天再问,该官员又鼓励柳钧理直气壮地与本区工商局交涉了。柳钧便知系统内投诉无用,便照着上回举报金穗卡的纪检举报电话打过去。这个电话,若是老张在场,一定费尽口舌阻止。

举报电话接线人员的声音和蔼得与纪检一贯给人的严肃印象很不符,这种态度,鼓励柳钧叙述时候毫不保留。接线人员记录之后还复述一遍,又态度可亲地让柳钧传真工商年检办法过去,半天内等回复。这回可不是柳钧在电话里追着问对方贵姓,什么时候可以知道消息。柳钧很惊讶纪检的态度,也很期待半天内的回复究竟是什么。

结果不到一个小时,换了一位官员来联系柳钧。该官员应该是个中年男性,态度很职业,开口便自述他姓什么,怎么联系,甚至还告诉柳钧手机号码。然后该官员开始耐心详细询问事由。在这么良好的气氛下,柳钧也很坦白地说,他虽然举报,可不敢不匿名,他怕未来遭到打击报复,官员竟然表示理解。柳钧结束通话后有点儿不相信,这是传说中的机关工作作风吗?

柳钧听其言观其行,按兵不动了三天,眼看年检大限一天天临近,他还是等。第三天的时候,中年纪检官员来电,告知处理结果,不合理的审计取消。官员还友情提示柳钧,以后遇到本地政府乱收费现象,以后可以直接找他。柳钧将结果告诉老张的时候,老张瞪着眼睛不敢相信。柳钧心说他也不敢相信,他当时打举报电话,抱的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而且若对方是税务而非工商,柳钧一准儿认命了。谁敢得罪税务啊?以前他还教育爸爸做账不老实,才会看见税务老爷犹如老鼠看见猫,等他两年亲手操练下来,他早已心知肚明,即使他将财务外包给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这个得罪与不得罪之间的区别也可大了。

为求稳妥,老张不敢第二天就去办理年检,以免被工商火眼金睛识破他们腾飞便是那位匿名举报人。直等到年检大限,又探听得本区其他外资企业还真免了那杀千刀的年审,老张才亲自出马。所有的步骤都很顺利,等最后从档案室调取档案对照时,窗口人员冷冷地说,档案袋里的登记申请资料有缺失,不符合要求,不予年检。

老张唯有打电话询问当初办理工商登记的当事人柳钧,记不记得当年有这么一张资料没有提交,如今被不予年检,而且还要给追究虚假登记责任。时隔两年,柳钧当然记不清了,尤其当时办理登记全是那位热情的招商人员前后奔走,他只要签字画押交钱。但去年年检没有查出这个问题,今年怎么忽然有什么资料缺失了呢?柳钧一愣之下,问老张,是不是白匿名了。老张说可能性很大。柳钧痛骂一声“靠”,飞车赶去工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