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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里记载大将军桓温问名士殷浩:“卿何如我?”殷浩淡然说:“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高宇君便是只做高宇,只认高宇,他笔下的书、画、诗、文,便也只是高宇。自己面目,别无他家。他骨子里更有一腔傲气,一股倔劲。他喜画松、梅、兰、竹,尤喜画荷。他的松是憨厚的松、不屈春风的松;梅是冷梅、拙梅;竹是野竹、瘦竹、晴竹、居无竹;荷,则是痛荷、晨荷、不净心荷、孤荷、影荷。他又苦苦问道于荷:“这世间种种,是为何呀?”而被问道的荷却是一支默荷,只将一颗盈圆的露珠倾下荷盖作答,如一颗莹然的泪珠。
莹然的荷泪便是高宇兄证得的道。用他自己的话说,“而我呢,最恻动的心意是怜恤——怜恤与生命相关联的种种情事,其中犹包括幸与不幸,更无论快与不快了”。这怜恤便有大爱,有大爱便有大不忍,有大不忍则必有大温暖,亦有大伤痛。这就是高宇君书、画、诗、文的底色了。
孙离有自知之明,一个并不懂画的槛外人,从不写谈画的文章。苍市画坛是个门户林立的大江湖,他怕不小心就陷到江湖里去了。高宇不在苍市,又是他真心喜欢的画家,写几句随性的文字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