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7/15页)

钟跃民表示同意:“还是蒋碧云了解我。”

郑桐说:“即使是老虎,不是也得喂食吗?你不能眼睁睁看着老虎饿死,是老虎就得吃肉,你总不能弄点儿窝头拌白菜帮子唬弄老虎。”

钟跃民说:“没关系,我这只老虎反正是素惯了,白菜帮子也将就了。”

袁军喝了一口酒,仔细品味着:“跃民,你没觉得这酒的味道有点不对吗?”

钟跃民也尝了一口:“这不是‘五粮液’的味儿,是假酒。”

袁军怒气冲冲地对服务员喊:“去,把你们老板找来。”

郑桐也把筷子摔在桌上:“这假酒卖得比真酒价儿都高,真他妈的黑了心了。”

钟跃民冲服务员喊:“你们老板要是没功夫来,我们就不等了,这顿饭的帐就由他付了。”

一个西服革履的男人从后面走出:“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有事好商量……”

老板的话突然停住,钟跃民抬头刚要说话,突然也愣住了:“宁伟……”

宁伟喊了一声:“连长,钟大哥。”他一把抱住钟跃民。

钟跃民扶住宁伟的肩膀仔细端详着:“嗯,还是当年在新兵连的模样,变化不大,你小子怎么当老板了?”

宁伟向服务员喊了一声:“把这桌菜撤了,重上一桌,大哥,我复员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好工作了,这些年复转军人太多了,根本安排不过来,我和亲戚借了点儿钱,开了这么个饭馆,生意一直不怎么样,凑合混吧,大哥,你怎么也转业了?”

钟跃民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军队不是养人的地方,大家早晚都要走,你比我早走几年,就当了老板,我是回来晚了。”

钟跃民记得宁伟在当兵的时候,是个很寡欲的人,他不喜欢和战友们聊天闲扯,也从来没见过他和别人玩扑克牌下象棋,说不上他有什么业余爱好。这次和宁伟意外地重逢,钟跃民倒是发现宁伟也有了一些变化,他居然也会玩了,有时去泡泡酒吧,有时还会去一些涉外饭店玩保龄球。钟跃民也问过宁伟有没有女朋友。宁伟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是交过几个女朋友,每次交往都没有超过一个月。钟跃民估计是因为他的性格所致,女孩子可能不太喜欢这种性格的男人。

在一个涉外饭店的保龄球馆里,宁伟手拿保龄球在教钟跃民掷球,钟跃民连掷三个球,都是满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保龄球有什么好玩的,洋人们总是把一件很简单的事弄得很复杂,不就是把球扔出去砸几个木瓶吗?干吗还非得换鞋?

宁伟称赞道:“不愧是老侦察兵了,手头真准。”

钟跃民不屑地说:“你们这些当老板的就玩这个,有什么意思?”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上流社会运动,你可以不喜欢,可你不能不会玩,不然会被别人笑话。”

“扯淡,我是个当兵的,又不是什么上等人?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宁伟说:“你好几年没回北京了,不知道北京的情况,现在发财的人不少,有了钱总得有地方消费,所以什么时髦玩什么,听说现在正在建高尔夫球场,等建好了,有钱人就该奔那儿了。”

钟跃民四处张望着:“来这儿的都是有钱人?还真看不出来。”

宁伟指着旁边一条球道上一个正在挑选保龄球的人低声说:“看见那个人了吗?浑身上下都是名牌,手上那块表至少值几万,这是真正的有钱人。”

钟跃民看着那人:“就他?真他妈邪了,如今的有钱人是这模样?咦?这人我怎么看着眼熟?”

那人抬起头来,和钟跃民的目光相遇。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放下球匆匆走过来:“你是……钟跃民?”

钟跃民也认出了他:“你是李援朝?”

李援朝兴奋地说:“真的是你,钟跃民。”

钟跃民也笑了:“我的天,你还活着?”两人热烈握手。

李援朝搂着钟跃民的肩膀说:“咱们得好好聊聊,多少年没见了?”

“从六八年分手到现在,十七年了。”

李援朝把钟跃民和宁伟带进饭店的咖啡厅里,他轻车熟路地向服务员打了个响指:“三杯咖啡。”

钟跃民没进过这样豪华的场所,转业之前他曾认为自己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从小在北京长大,北京城里最高级的场所不过是位于养蜂夹道的高干俱乐部,钟跃民曾经随父亲去过几次,谁知离开北京这些年,北京的变化竟这样大。别的不说,就是眼前这座涉外饭店的豪华程度就让钟跃民感到自惭形秽。

服务员端来咖啡和对咖啡用的鲜奶,钟跃民把咖啡杯放在一边,却端起盛鲜奶的容器喝了一口。

李援朝宽容地笑了笑:“跃民,看你这身衣服,是刚从部队转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