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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老于第二次中风后,刚离了婚的女儿于珍珍住了过来,带着她四五岁的女儿。她喜欢炒股,第一次炒的时候,赚了两千多块,不禁惊呼,待在家里也可以挣钱,那还上什么班呀。结果,后来被套住了,气得直跺脚,直到现在还一直被套着,被那看不见的绳子勒着。住到父母这边来以后,就在小区边上安了个缝纫机,因为她以前在服装厂干过,给人装个拉链、缝补一下什么的。她还好打牌,经常出现在小区门口的牌桌上,每天有三五十块的进账,多的时候有百把块。因为她的缝补技术很一般,装拉链更别提了,歪鼻子斜眼睛,所以树影下的缝纫机始终一副羞涩的样子。

有一次我在外面喝多了,房门怎么也开不开,是于珍珍给我开开门,扶我进去的,给我水喝。我拽着她不放。我说,我爹妈都死了,我成了孤儿,我多想有个家啊。说着,就哭了。她抚摸着我的头,安慰着我。事后,她跟我说起这事,我完全回忆不起来了。所以说,她即使说那晚我们俩搞了,我也没办法。所以说她很后悔,那晚她没把我搞了。事实证明,这事提醒了她,孤男寡女,又住对门,为什么不能搞一下呢?所以有事没事,她会拿话搞我一下。

昨晚她直接跑到我的房里,红着脸质问我,你不是说你要娶个老婆,有个女儿,这都现成的,省了你多少事。很明显她喝多了。我抬头看了看她那张男人一样的脸,让我说什么好呢?见我不回答,她再次逼问,这些年你是怎么解决的?什么怎么解决的?装是吧,非要让我说出来,搞,日×,你不懂?说得这么直接,我怎能不懂?我像我们的领导一样,也学会了反问,盯着她问道,你觉得呢?于珍珍两眼喷着性欲的光芒,说,你搞自己比搞别人的时候多。是的,你说得没错。我们结了吧,这样你就不用搞自己了。我说,结了也没用,我还是喜欢搞自己,我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她听完,一下子摊到我的床上。结果我在她家住了一晚上,可真是一个荒诞的夜晚。但我到底能不能守住,也很难说,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我带着于珍珍娘俩去公园野餐,你也不必感到奇怪。

第二天午后,老于来到楼下晒太阳。他从家里一步步地挨到楼下,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比蜗牛不知慢了多少倍,但是现在的确来到了楼下。我要搀扶他,后者坚决不让。大家已经多少天没看到老于了,都很惊诧,意思好像是,你怎么还没死,或者是你怎么还好意思活着。现在对于老于的出现,大家已经见惯不惊了。

很多人围聚在小区门口的牌桌上,他们玩的是一种叫驮锅的游戏,三张牌比大小,真是太精彩了。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团,像苍蝇在分享一泡屎。于珍珍已酒醒,恢复了元气,手气特别好,一沓票子骄傲地在指缝间夹着,抖啊抖的;嘴里叼着烟,也抖啊抖的。边上的孩子们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在人群中窜来窜去。

不知什么时候,人们的背上已感觉不到太阳的温度。突然人群外围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小孩吃老鼠药了。原来,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买了老鼠药挂在车把上,停下来看牌局。结果几个孩子把老鼠药当糖豆分着吃了,一共三个人吃了,数于珍珍的女儿吃得最多,已经口吐白沫。

此时,正见老于变戏法一样把自己拖到了街上,高个子的老于站在街中心,像水流中的石头,孤独而无助;四个方向的车子已无法动弹,喇叭声一直在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