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婆子(第3/4页)
“你是不喜啊,我是说他们男人。他们见了你的美貌……”
风婆子打断她的话:“也美不到哪里去吧!干脆些吧,酒喝到了这数儿上,咱也算是一对知己了,你想求我干点什么?有话这会儿直着说吧,我这人性子忒急,心眼也直,见不得绕来绕去的人。”
煞神老母拍拍手:“真是一对知己!老知己啊,我的脾气和你真是一模一样,咱们现在就直通通地全倒出来吧——我想让老姊妹帮我把海滩上新长的树呀苗的全毁了他娘的,也就是说,你得用一个个大沙丘把它们压在底下,让它们永世不得翻身……嗯,不得翻身!”
因为发狠,煞神老母说话时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风婆子歪着头看她:“老天!它们总是一条条性命啊,压在地底不舒服哩,我平时害怕它们给压在了下边,淘金时都不敢把沙子扬得太高……”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往狠里扬沙就是,你就可着劲儿翻找金子吧!有了金子,你打造一对大耳环,再做一只大金碗——捧着金碗吃饭,一走路金耳环滴里当啷的,那有多来劲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哩?我会天天送酒给你,让你一天到晚喝个肚儿圆……”
风婆子眼珠转着,瘪着嘴。这样停了一会儿,她点点头:“就按知己说的办吧。”
3
风婆子三天两头就要醉酒一次,只要醉了就要狂舞。那时真是飞沙走石,整个平原上连一只小鸟都不敢飞。所有的人家都要关紧门窗,说不得了啦,风婆子又来了,这老太婆真是疯了,她要把大海翻个底朝天,把好生生的平原堆成一片坟场……
真的,大风停息之后,满海滩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头。这坟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垒越高,变得像山一样。沙丘上新长出的灌木和荒草不久又会被涌起的沙子埋葬。沙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腾起,届时人在十步之内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沙尘一旦停息,会在荒原上拣到被飞沙打死的鸟儿。
煞神老母与风婆子共饮一坛酒,彼此亲密无间。她们不约而同地讲起了自己的年轻时代,对那个年纪的自己极尽赞许,什么“勾魂眼”了,“菩萨心”了,“小猫手”了。“咱不喜那事儿,不过咱做那事儿一天一夜也不累,”风婆子说,“他们一个个都给咱治得服服帖帖,头搁在咱膝盖上看咱的脸,像个孩子差不离儿。他们吃什么、不吃什么,都是咱一手操办——也怪了,累是累点,心里不烦。咱的活儿是刮风,可是忙着男女的事儿,有时也就忘了正事儿,结果世上有不少人给闷坏了……”煞神老母拍手:“要论正事儿,这才是正事儿。老姊妹和咱真是一对知己呀,你年轻时候和咱简直是一模一样!那会儿哪还管什么别的,是吧是吧!人没有一个不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唉,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直到如今还是喜欢那事儿,只是想找些更泼皮的男人……你是怎么冷了心的?”
最后一句让风婆子哭了起来。煞神老母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老姊妹别价,我知道你想起了伤心事儿。其实天上人间全都一样,哪里都有负心汉,这个嘛忘了他就行。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哩?”风婆子咬咬牙:“我把身子给了他,他临走偷了咱的金簪!这还不算,我日后不怪他,又和好了,谁知他勾连上一帮恶人,想把我卖给窑子……”
煞神老母咝咝吸着凉气,小声惊呼:“天哪,真是只有说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瞧瞧这是什么恶人!你就不能一伸手逮住他撕巴了?你就那么老实?”
风婆子抹泪:“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有时静下心来想想和他相好时候的模样、一些事儿,也就忍了。他着实长了一副好脸面儿……”
“听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女人啊,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给欺负死了的!我不说你了,我这个人哪,这方面也好不到哪里去……算了,不说那些了,咱喝酒吧,喝吧……”
她们在一块儿诅咒一些人、一些神和一些事,认为天地都应该分给她们一大块儿才好——那些执掌权柄的家伙算些什么啊,一个个不是色痨就是财迷。煞神老母最后忍不住,就往天上指一指,悄悄告诉了对方一点大神的隐私,让风婆子好不兴奋。“你该知道有个叫‘合欢仙子’的小疯浪东西吧?”“我不知哩。”风婆子说。“那娘们儿真是坏到了一个数儿上,她和大神玩得也太过了。听宫里人说,大神在她屁股上栽了一棵葱,这葱还真是一天天长起来了……”风婆子大惊失色:“要这葱做什么啊?”“做什么?卷煎饼吃呗!大神战混沌那会儿在山东地界上待过,喜欢上了这一口儿……”风婆子吐着:“呸呸呸!恶心死人了!”煞神老母这时才凑近了她的耳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