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活着就是最好的答案(1)(第2/4页)
我端起桌子上的酸梅汤,一口进嘴巴,酸甜立刻裹住舌头,冰块也冲了进来,牙齿一咬嘎嘣直响,里面的汤汁喷涌而出,一股凉意从尾巴骨顺着脊梁跳到脑门上,呼出一口气,暑气全消。老太太看我俩喝得上瘾就自顾自去做饭了,我和郑直灌了一肚子,等放下杯子,郑直对我说:“和我一起给我爷爷上炷香。”
我点点头,郑直和我说过,老头儿是郑直上大一那会儿去世的。算一算,我从上高中开始也有七八年没来过郑直他奶奶家了,这次好不容易过来,怎么着也得诚心诚意给老人家表示表示。我跟着郑直去了客厅隔壁的小屋,那是郑直他奶奶的卧室,一张黑桌上摆着个小香炉,没挂照片。郑直从抽屉里掏了几根香递给我,拿打火机点着了。然后我和他一起拜了三拜,插到香炉里。
“是不是好奇,怎么连个相片都没有?”郑直扭头问我。
我点点头,表示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本来是有的,我奶奶不愿意看,就让我爸给相片撤了。”郑直耸耸肩说道。
这时候,老太太走进来对我俩说:“今晚咱们做焖酥鱼。”
我一听,赶紧点头。这可是老太太平时轻易不显摆的功夫,我和郑直小时候都观摩过老太太的做法。焖酥鱼其实是菜饭两吃。先是要烙饼,小平锅里放点儿油加热,和面平摊在锅里,面里揉着鸡油和黄酒。
进锅之后,两面不停翻,一定要是火候一致,等到表皮儿泛黄差不多就大功告成了。这样的烙饼,饼身不厚,入口软酥,还带点儿微微的甜酒香。第二步则是酥鱼。老太太用的食材都是半个巴掌大的小鱼儿,拿剪刀剖了内脏,然后找个大锅,里面倒上料酒卤肉汁酱油醋,分别再撕开半段葱成一条一条状的扔进去。把姜切成块儿,蒜瓣儿拍碎一并丢进锅里,先就这么焖着二十分钟。之后连鱼带料架在火上干焖。这活儿的关键就在原料得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否则就成炖鱼而不是焖酥鱼了。先是盖着锅盖儿来一会儿,待里面的水分到一半的时候,再把锅盖掀开,敞着来。等料差不多都沁入小鱼儿里的时候,再重新把锅盖盖上,一直到火候到了,才算完成。开锅之后,小鱼连骨头都是彻底酥了,然后把焖好的小鱼卷在之前摊的烙饼里一起吃。
老太太重新进了厨房开始忙活,我趁着这空当和郑直瞎扯:“你家老太太这手焖酥鱼还真是杀遍天下无敌手无人能挡啊!”
郑直点点头说:“还真是,我就没发现有人不爱吃的。”
说完这话,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我说:“其实还真有不爱吃的。”
“谁?”我问道。
“我爷爷。”郑直回答道,说到这里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踹了我一脚说,小子,兄弟我可算是给你找到好素材了。他忙忙叨叨又跑到卧室的柜子里瞎翻了半天,然后刨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尺寸还挺大的,大概有我半个手臂那么长。郑直把照片交我手里对我说:“我家老太太和老头儿的结婚照。”我低头一看,是黑白的,照片里男方穿着西装,女方穿着婚纱站在一起。我有点儿诧异地说:“呦,老郑,你家老头儿老太太当时很潮啊!结婚是解放后的事儿了吧,那还穿的西装婚纱啊!”
“你他妈懂什么,我家老头儿那是留洋回来的,要的就是派头好么!”郑直不屑地说道,然后他又指着照片说要不你就写我家老头儿老太太的爱情故事得了。
我有点儿犹豫说,这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能有人喜欢看?郑直不高兴了,对我说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我只好先答应下来,我想了一下说那我好歹要掌握点儿资料啊,我直接去问你家老太太当年的爱情故事?郑直一脚差点儿把我踹趴下,他恶狠狠地对我说你他妈是要疯啊!非得问老太太啊,你听我说不就行了。
郑直清清嗓子,就开始讲起来了。
俗话说这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郑直先讲了他爷爷的经历,老头儿当年家里挺有钱也很有势力,郑直的太爷是大地主兼商人,郑直爷爷小时候都是专门请的日本人来教,后来高中毕业直接送到德国去读大学,大学毕业后又到前苏联进修。学的科目就是机械,尤其是缝纫和棉纺机械,据郑直自己称不带水分的牛皮,他家老头儿只要站在机器前面,不用拆开,只要听声音就能知道是哪块儿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