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周周&林杨番外· 执子之手,将子拖走(第2/6页)

凌翔茜破涕为笑。

“时间慢慢过去,就像发大水一样,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越冲越远,当初多么多么大不了的事儿,最后都会被稀释得很淡。”余周周补充道。

蒋川又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你也看佛经啊?”

余周周抓狂,凌翔茜倒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问:“你这算是什么,旁观者清?”

“没什么,”余周周托腮笑起来,“你看,小时候天大的事情,现在不也都过去了吗?”

凌翔茜愣了愣,突然间捂住嘴巴。

“我突然间想起来,考奥数的时候,我是不是坐在你旁边?我记得当时看得一清二楚,你一道题也不会做!”

余周周额角青筋直冒,握紧了拳头,缓缓地说:“……还是……会做几道的。”

蒋川在一边大笑起来,结果被花生米呛得剧烈咳嗽。

“你差不多得了,难道你想吃花生米吃到饱啊?”凌翔茜用力捶打着蒋川的后背。

“对啊,”余周周耷拉着眼皮,“我们可是来吃自助的,你有点儿敬业精神好不好?”

一场饭闹闹哄哄地吃完了,余周周向来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景,何况在场的人大多她并不认识,大家都是和同一桌的人小范围地交流,也有些人人缘格外好,来来回回地在不同桌子间穿梭。男生们都放开了叫啤酒,哥俩好地勾肩搭背。

林杨并没有如她所想地那样坐到自己附近,只是匆匆地和凌翔茜与蒋川打了个招呼,甚至像没有看到余周周一样,将她越了过去。

凌翔茜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和蒋川两个人鬼鬼地笑起来,凑到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余周周吃得很无趣,也吃得很少。

原来最不敬业的不是蒋川,而是她自己。

原来真正不知道为什么要来的不是凌翔茜,而是她自己。

连凌翔茜都知道今天都会有谁参加——比如楚天阔肯定不在邀请范围之内。而她自己,甚至都不曾问过,还是站在包房门口往里面望的时候才将情况摸得七七八八。

只是因为林杨耍无赖,说你一定要来,她就来了。

即使从小她就很害怕人多的场合,总是神经质地想起那些催促孩子们唱唱歌、跳个舞、说说场面话给自家争脸的大人……

她还是来了,只是因为那家伙耍无赖。

余周周突然觉得没意思。远远看过去,林杨正在一群男生女生中笑得开怀,被大家一杯接一杯地灌,来者不拒。

尤其是很多女孩子,始终不离开他的左右。她看得真切。

一直都这么左右逢源,得到所有人真心拥戴和爱护。

其实他就是自己那些说不出口的幻想里面,最期望成为的那种人吧。

余周周突然心生感慨。这么多年,印象最深的竟然还是小学入学的第一天,他被一群家长和老师包围,一脸不耐烦却仍然能表现得讨人喜爱,她转头看着,然后跟着冷冰冰的新班主任越走越远。

凌翔茜越过了一个坎,即使伤怀,至少鼓起勇气重新回到了人群里;林杨和他的哥们儿依旧出色地诠释着什么叫作青春;还有身边点头之交的甲乙丙丁,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过后,成王败寇尚未可知,却不妨碍狂欢。

高中就这样结束了,大家挤在一个教室里面,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逼仄青春,整整12年,也就这样结束了。

余周周低头默默地想着,摸了摸自己的掌心。

差不多到了散伙的时候,她把自己的那份钱交给路宇宁,拎起单肩包就要走。

“余周周你等一会儿,等一会儿,”路宇宁拉住了她的胳膊,“林杨吩咐了,你要走的时候让我叫他一声。”

余周周理都没理,径直出了门。

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酸酸涩涩的。

她大脑简单地奔过来,最终只是得到了一个她很小的时候就清楚的结论。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清楚划分了阵营。儿时用粉笔画下的界线,即使被岁月纷乱的脚步踏得模糊,终究还是有印记的。

江边人潮汹涌,这样闷热的夏天,男女老少都穿着拖鞋沿江溜达,到处灯火通明,给暑气平添了几分烦躁。

漆黑的江水沉默温柔地伏在一边,绵延千里。对岸的群山让她忽然想起课本中鲁迅说的那句“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只是因为她走得很慢,那兽也走得平稳,背紧贴着夜色,像个善解人意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