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2页)



"不是雪,是冰雹!"

徒弟说:

"表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表弟轻蔑地哼了一声,道:

"你们认为警察都是些傻瓜?"

徒弟笑着说:

"怎么敢?警察里也许有傻瓜,但表弟您决不是傻瓜,我听姑妈说过,您五岁时就能认识二百多个字呢!"

表弟的手电筒照到了高高的白杨树梢,惊动了巢里的乌鸦,它们认外地大叫着,有两匹乌鸦从巢里飞出来,在手电筒的光柱里扑楞着翅膀,一匹撞在了树干上,一匹钻进了旁边的喜鹊窝里,在那里引发了一场混战。表弟收回电光,低声嘟哝着:

"给你们这些鸟货一梭子!"

他们来到了车壳小屋前,在电光的笼罩下,小屋像一个沉睡的巨兽。被惊动了的乌鸦和喜鹊各归其巢,林间恢复了宁静。冰雹越来越密集,暗夜里一片窸窣之声,仿佛有无数的春蚕在啃吃桑叶。表弟用手电照住了小屋,问:

"在这里边?"

他感到徒弟在黑暗中看着自己,便慌忙回答:

"是这里边"

"真他娘的会找地方!"

表弟攥着手电筒走到门前,轻轻地踢了一脚,铁门竟然应声而开。电光射进了小屋,他的眼睛跟着电光移动着,就像清点财物一样,他看到了平放在地上的那块床板、床板上的草席、席上那卷粗糙的手纸、"墙"角上那张瘸一条腿的木桌、木桌上的两瓶啤酒和三瓶汽水、啤酒和汽水瓶子上的灰尘、紧靠着啤酒瓶子的两根躺着的红蜡烛和半根立着的红蜡烛、桌面上的肮脏蜡油、木桌下边那个用来盛小便的红色塑料桶、"墙"上不知是谁用粉笔画上的淫秽图画。光柱在那夸张的图画上停了一会,然后又在室内扫了一遍。表弟转过身,用手电照着他的脸,恼怒地问:

"丁师傅,你什么意思啊?!"

电光刺得他的眼睛睁不开,他举起一只手遮住眼睛,结结巴巴地辩白着:

"我没说谎,对天发誓我没有说谎"

表弟阴阳怪气地说:

"有遛骡子的有相马的,没想到还有遛警察的!"

表弟举着手电,大踏步地往回走了。徒弟不满地说:

"师傅,您又幽了一默!"

他将身体往徒弟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嗓门说:

"小胡,我明白了,那是两个鬼魂"

说完了这话,他感到脊背发冷,头皮发紧,心里却感到轻松无比。徒弟更加不满地说:

"师傅,您越来越幽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