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寻找鉴定《清明上河图》的关键(第2/20页)

  药不然压低了声音对我说:“等一下我们见的人很单纯,跟你我的圈子都没交集,你不必费心去套什么话,安心在这里待着干活就成。”

  “干什么活?”

  “他说什么你就干什么。”

  这时候营房里背着手走出一人。这人四十多岁,脸上沟壑纵横,左边颧骨上还有一粒特别醒目的黑痣。他的身材矮而敦实,往那儿一站,极稳,就像是一尊石狮子。

  “老徐,我把他给你带来了。”药不然笑道,推了我一把。老徐仅仅只是“嗯”了一声,态度不冷不热。我伸手过去,跟他简单地握了握手。我注意到他的手掌特别大,虎口有老茧,应该是个石匠。老徐打量了我一下,什么都没说,带着狼狗回了屋子。

  药不然对我说:“行了,你就踏实地在这里待着吧,我走啦。”我有点发愣,这么简单就算是交代完了?药不然道:“老徐可不是哑巴,他就是这么个寡言的人。”

  “那什么时候你来接我?五天?十天?”

  “老朝奉说了,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的。”

  我眉头一皱:“烟烟还在牢里,刘老爷子在北京也最多能撑一个月。我们的时间,可没那么多。”

  “你若不能在这里养好了心境,给你一年时间也没用。”药不然一句话把我顶了回来,然后又宽慰道,“烟烟那边我会想办法,就算捞不出她,也不会让她吃着苦。”

  “关键是戴鹤轩。”我忧心忡忡。他是拯救五脉唯一的希望,但赌斗失败以后,我手里已经没有筹码去跟他叫板了。就算我在这里修成了正果,还能有什么用?药不然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捏着下巴冷笑一声:“这个你放心。今天咱们不算全无收获,我在那个神棍家里注意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很值得做做文章。”

  “是什么?”

  药不然敛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双目闪过一丝狠戾的神色:“你等着瞧就是,也该轮到我显显手段了。”

  我一时间不知该说声谢谢,还是继续保持敌视。好在药不然也没指望我有什么回应,一挥手,转身离去。

  车子开走以后,我转身走进了这间山中小屋里。看得出来,这里原本是军队营房,现在被改造了一番,里面只有一张简易的行军床,其他地方都被石碑、青方砖、各种质地的白纸和一些古怪的器具填满。还有一个大书桌,上头堆着一大堆书和稿纸。

  我注意到,除了行军床以外,这里看不到一点现代化的气息。纸是宣纸,一卷卷装在竹篓里面;桌上没有钢笔和圆珠笔,只有两管毛笔,还有一块墨和一方砚台,都是文具商店卖的大路货,跟名贵不沾边。在营地的另外一头,居然砌出了一个灶台,上头是一口大黑铁锅,旁边柴火整整齐齐码成一堆。屋顶上吊着一盏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你睡床,明天六点起来。”老徐指着行军床。

  我心想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便问老徐:“明天做什么?”

  “拓碑。”老徐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一愣,想不到居然是这种活。

  拓碑也叫墨拓。古代没有复印机,也没有照相机,如果想把石碑上的文字原样复制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墨拓。这东西原理和雕版印刷很像,就是将白纸湿贴在碑面,与碑文凹凸嵌合,再在上面施墨,然后揭下纸来,碑文就算是原形拓下来了。所以拓片多是黑底白字,跟反白底片似的。

  石碑太重,移动不易,因此古玩界流通的,大多指的就是石碑拓本,也叫碑帖。这类东西号称黑老虎,价值很高,但赝品也极多,稍不留意就可能被老虎坑得血本全无。

  墨拓没什么神秘的,充其量是一门手艺罢了,我虽然没怎么实际操作过,但基本情况都还算了解——靠这个就能让我恢复心境?我在心里暗中疑惑地嘀咕了一句,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老徐这人闷不作声,估计问他也没用。我便很干脆地直接上床睡觉,看看明天他们有什么花样。

  第二天早上蒙蒙亮,我正睡着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有人在拽胳膊。我一睁眼,看到老徐家那只狼狗正在扯我的袖子。我起了床,老徐已经在铁锅里熬了一锅粥,还有几袋榨菜,碟子里还放着几片熏黑的腊肉。灶锅熬粥就是比电饭锅强,米粒口感黏稠,香甜无比,我一口气喝了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