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里的天堂(第4/4页)
我担心地问:“会离吗?”
对面的女人撅起了紫色口红,说:“不管人家的事。”
这话说得多亲切,就好像我们已经是两口子了,背靠背,或脸对脸,幸福地被橘子皮裹在怀里。我笑起来。我敢打赌,我的笑容绝对类似于向日葵,在阳光下面十分被动地欣欣向荣。但一想起阳光我的心思就上来了,阳光,那不就是天亮吗?那不就是终点站吗?
车厢里的排灯终于熄灭了。夜更深了。我对面的女人从行李架上掏出了一件毛衣,裹在了小腿上。她自语说:“睡一会儿。”我点上烟,用丈夫的那种口吻说:“睡吧。”她在黑暗里头看了我一眼。我突然发现我的口气温柔得过分了,都像真的了,都像在自家的卧室了。天堂的感觉都让我自作多情得出了“毛病”了。我摁掉烟,掩饰地对自己说:“睡吧。”我听出了这一次的口气,对终点与天亮充满了担忧,那是一种对自我生存最严重的关注。我想我脸上的样子一定像政治家行走在中东,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