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第3/6页)

白花蛇 咱们养得起他吗?

破风筝 咱们跟公会两拼着用他,给他凑点小米,还不行?

方珍珠 爸爸唯恐饿死个老不要脸的!真!

破风筝 就是说,咱们要是能帮忙,何必饿死一个人呢?老二,你看呢?

白花蛇 好,我看看去。他要是有了进步,我就替您保出他来;没有进步呢,拉倒;好不好?

破风筝 我相信,圈了三个多月,他必定有点进步!这年月,连条驴也会进步!老二,你去一趟吧。快快回来,王先生十一点钟来。

白花蛇 好,我快去快来!(下)

破风筝 今儿个有三个会,珍珠,咱们商量商量都教谁去。

方珍珠 等大伙儿到齐,商量一下吧。

破风筝 我不放心!我不反对民主,我可怕推选出的人不对劲,把事作砸了!

方珍珠 可是,您不给大伙儿出去创练的机会,大伙儿就永远不会进步,不是吗?

破风筝 我到底还是不放心!我知道我自己能办事,有经验,愿意多受累!

方珍珠 是呀,我知道您行!可是,您要老不放心别人,不给别人机会,别人就不信任您;说您包办,说您独断独行;您受了累,还落个劳而无功!

破风筝 那么,大伙儿一起哄,真推选出十三岁的小红,或是一个炸弹炸不出屁的老孙,怎办呢?方珍珠您是干什么的?我是干什么的?白二叔是干什么的?咱们不会去组织组织呀?先组织好,就不会选出顶不中用的人来。即使选出不大中用的人,教他们练习练习去,不就慢慢的成为有用的人了吗?

破风筝 喝,珠子,再过一年半载的,你要不作经理,我要不作检场的,才怪!

方珍珠 哼,有那么一天,我会领个班子,给您看看!那时候呀,我要有个三十多件乐器的乐队,给我伴奏;我的鼓键子就是指挥棍儿。看,我一轻敲鼓,音乐就落下去,十来把提琴,跟两三把三弦,慢慢的,轻轻的,似断似不断的,拉着弹着;我一高举鼓键子,嘴里使上劲,浑身全使上劲,乐队的鼓响起来,喇叭响起来,象一阵暴雨似的!暴雨里可立着一朵白莲花,就是我!我!

〔三五老男女艺人进来,要向筝打招呼。

破风筝 哧——(指珠,暗示大家不要作声)

方珍珠 那时候,我唱的是大鼓,又不是大鼓;是,是一种以前没有过的新东西。唱完了,台下跳起来,欢呼,鼓掌。我鞠躬,再鞠躬。我进去,又出来谢幕。出来进去,出来进去,十几次!末后,有人献上鲜花来。我抱着花,向大家敬礼。

众 (鼓掌)好!好!

方珍珠 (转身)哟,你们都来啦?爸,你们说说,我看看姐姐去。

(下)

众 珍珠是怎回事?

破风筝 作梦呢,作梦呢!可也别说,过几年,她的梦也许就变成事实。你看,解放才几个月,咱们已经由唱玩艺的变成民间艺术家;谁知道,再过三年五载,我们的地位得又高起多少去呢!

方珍珠 (在前台门叫)同志们,识字小组开会,你们也来呀!

众好,来啦!(下)

〔方提着菜筐上。

方太太 大凤!珍珠!俩丫头片子都哪儿去啦?(对筝)跟你说呀,刚才金喜的妈找我去了,跟我叨唠了半天。

破风筝 叨唠什么来着?

方太太 还不是为了金喜的事。我可就告诉她,眼下呀,年头儿大改良,就别再一把儿死拿;死脑筋吃不开啦!得忍气就忍气,胳臂反正扭不过大腿去……

破风筝 她怎么样?

方太太 她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我白费了唾沫。她比我可差多了!你总算有造化,有我这么个会改良的太太!

〔王夹着些书,上。

王力 方大嫂,老没见,您好哇?

方太太 哟,王先生,怎么老不上我们那儿去了?这是学习完了,出来了吧?

破风筝 王先生,您好?看我的爱人进步了没有?亲自挎着小筐儿去上街买菜,不含糊!

方太太 唉!

〔白上。

白花蛇 哟,师姐,您也参加义务劳动?

方太太 去!躲开我!

白花蛇 王先生,给您道喜,您毕了业!(对筝)大哥,刚才我去了,那位负责的同志说,孟小樵真有了进步,我就把他带来了,在门口儿呢。

破风筝 快教他进来呀!

白花蛇 我叫他去!(下)

方太太 王先生,您坐着,我看看那两个丫头去!(对筝)对孟小樵,你可得留点神,别再上了他的当!(下)〔白与孟上。

白花蛇 大哥,孟先生来了。

破风筝 孟先生,您倒好哇?

孟小樵 唉,我谢谢你,我以为我不会再出来了,谁知道政府这么大仁大义,放了我!没有哇,一个人来保我,只有你和白经理宽宏大量,还没忘了我是你们的朋友。你们讲义气,作艺的人讲义气!我没有别的可说,只求你们给我点小事儿作;无论作什么,我保证都要作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