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十一节(第5/5页)

突然一声喊叫划破长空,打破了村子里的寂静。包法利一听,脸色*立刻发白,几乎晕了过去。她却只皱皱眉头,做了个心烦的手势,又继续想她的心事。然而就是为了他,为了这个笨家伙,为了这个理解和感觉都迟钝的男人!他还呆在那里,一点没有想到他的姓名将要变成笑料,还要使她变得和他一样可笑。而她却作过努力来爱他,还哭着后悔过不该顺从另外一个男人呢!

“不过,也许是外翻型吧?”正在沉思默想的包法利,忽然叫了出来。

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冲击了艾玛的思想,就像一颗子弹落在银盘子上一样,她浑身颤抖,抬起头来,猜测这句她听不懂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互相瞧着,一言不发,他们之间的心理距离如此遥远,一旦发现人却近在身旁,就惊讶得目瞪口呆了。夏尔用醉汉的模糊眼光看着她,同时一动不动地听着截肢的最后喊声。喊声连续不断,拖得很长,有时异峰突起,发出尖声怪叫,就像在远处屠宰牲口时的呼号哀鸣。艾玛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手中搓着一枝弄断了的珊瑚,用火光闪闪的眼珠瞪着夏尔,仿佛准备向他射出两支火箭似的。现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惹她生气,他的脸孔,他的衣服,他没有说出来的话,他整个的人,总而言之,他的存在。她后悔过去不该为他遵守妇道,仿佛那是罪行一般,于是她心里残存的一点妇德,在她自高自大的狂暴打击下,也彻底垮台了。通|奸的胜利会引起的恶意嘲讽,反而使她开心。情人的形象回到她的心上,更具有令人神魂颠倒的魅力;她的整个心灵投入回忆之中,一种新的热忱把她推向这个形象;而夏尔似乎永远离开了她的生活,不再存在,甚至不可能再存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她亲眼看见他奄奄一息、正在咽气一样。

人行道上响起了脚步声。夏尔从放下的窗帘往外看,只见卡尼韦先生在菜场边上,在充足的陽光下,用手绢擦着满头的大汗。奥默在他后面,手里捧着一个红色*的大盒子,两个人正朝着药房走去。

那时,夏尔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需要家庭的温暖来给他打气,就转身对他妻子说:

“亲亲我吧,我亲爱的!”

“走开!”她气得满脸通红地说。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他莫明其妙地重复说。“静一静!定定神!……你知道我爱你!……来吧!”

“够了!”她不耐烦地喊道。

艾玛跑出厅子,用力把门关上,把墙上的睛雨计震得掉了下来,在地上跌碎了。

夏尔倒在扶手椅里,心乱如麻,不知其所以然,以为她得了神经病,就哭起来,模糊地感觉到周围出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不幸事。

晚上,罗多夫来到花园里,发现他的情妇在最下面的一级台阶上等他。他们紧紧地拥抱。而他们之间的怨恨,也就在热吻中冰消雪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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